這一次,卻也是蔣勛陪同。
雲鬟見到他兩人的時候,正張可繁拉著蔣勛的衣袖,低低問道:“他是不是長得比我好看?”
蔣勛笑道:“謝推府自生得出色,只是大家都是男子,如何竟比相貌?”
可繁皺著眉,白著眼看蔣勛,依稀不忿。
蔣勛見她不快,便哄道:“你何必只管來找謝推府呢?世子對他只是惜才而已,你瞧,近來他入了刑部之後,世子就不曾來尋過了。”
可繁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嘟囔道:“那你說我們誰比較好看。”
張可繁自負美貌,如今竟連一個“男人”都比不上,心中便憋著一口氣,又想起當初蔣勛初見“謝鳳”時候目瞪口呆之態,——她自不知蔣勛看直了眼是因為覺著“謝鳳”有些眼熟,因此心裡越發不平。
蔣勛無法,只得說道:“論理說他比較好看些。”
可繁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著蔣勛,才要發作起來,蔣勛又道:“然而天底下只有一個繁弟,卻是誰也比不上的。”
可繁聽了這話,才慢慢地又合攏了嘴。
刑部那兩個門子以及門口的侍衛們聽了這些話,暗笑。
雲鬟在門內聽到這裡,也有些忍俊不禁,這會兒雖是冬日,卻覺著有些異樣氣息蔓延,當下便邁步走了出來。
正蔣勛覺著有些失言,便咳嗽了聲,忽轉頭見雲鬟出來,忙迎著道:“謝推府。”
可繁一看,頓時劍拔弩張。
雲鬟分別行了禮,道:“蔣爺如何竟在這裡?”
蔣勛只得扯了個謊道:“因有事從這裡經過,謝推府向來可好?“雲鬟道:“拖賴,一向安泰。”
可繁在旁盯著雲鬟看了半晌,見她膚白貌美,清秀殊麗,真似清水明玉,漾漾靈光,令人傾倒。
可繁不由瞪著問說:“謝推府,你跟晏王世子是如何認得的?”
蔣勛見她張口便來,忙拉了她一把,可繁卻不理會,只不善地盯著雲鬟。
雲鬟轉頭看她,笑道:“是偶然間在南邊遇見的,一向多蒙世子照拂,哥兒如何這樣問?”
可繁道:“因為我聽說些流言,說世子對你……哼!”
雲鬟面不改色,淡聲道:“哥兒也說是流言了,自然是那些沒見識的小人編纂出來的,哥兒這樣聰慧的人,自知道是不真的。何況……我聽你的口吻,竟像是跟世子極熟絡相識,既然如此,自然也該很懂世子的為人xingqíng呢。他自然是最熱心惜才的,於我危難之時帶挈一把,我心裡著實感激,因不願世子被無謂流言傷及,才一入職便立刻搬離了世子府,也是怕瓜田李下之嫌,我不打緊,只傷了世子英名,便萬死莫辭。”
可繁聽她娓娓說來,合qíng合理,心中才受用了起來,便道:“果然只是如此麼?”
雲鬟道:“只是如此。”
蔣勛見“謝鳳”這樣耐心答覆,心中甚是過意不去,便拉住可繁,對雲鬟道:“我們也該去了,謝推府,多有相擾,告辭了。”
當下才不由分說拉了可繁離開。
且說趙黼聽雲鬟說“令人羨慕”,眼神微變,卻也並未說什麼。
不多時,兩人來至崔侯府,雲鬟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門首,竟自緊張。
趙黼跳下地來,裡頭早有人迎出來,畢恭畢敬地從正門接了入內。
才走了片刻,就見崔印滿面chūn風地從內也走出來,大老遠便向著趙黼行禮,走到跟前兒,又拱手向著雲鬟致意,道:“盼望多日,可算來了。”
才請兩人入內說話,忽然又見一人,湖藍長袍,面帶笑意,竟是季陶然。
雲鬟一見他,心裡便自高興,緊走兩步:“季大人。”
趙黼卻道:“季陶然,你的腿怎地這般長?”
季陶然同雲鬟對施禮罷了,才又向趙黼行禮道:“世子,今日是侯爺請我來陪酒的。我聽聞世子駕臨,自然立刻就來了。”
趙黼道:“咦,是為了我?可真叫本世子受寵若驚。”說這話之時,偏瞟了雲鬟一眼。
當下眾人入內落座,暖閣之中,chūn意融融。
崔印因最擅長jiāo際,自然招待的甚是周到,談笑風生。
雲鬟起初還有些拘謹,細細觀望之下,見崔印言談舉止,一絲兒異樣都無……對待“謝推府”反而比對待“崔雲鬟”更自在和煦些似的。
幸而季陶然在座陪著,雲鬟便自放開心懷,也陪著吃了中飯。
席間,彼此便又說些閒話之類,崔印因是個包打聽,便說起近來的“聯屍”一案,因問雲鬟道:“我聽說兇手是按照《錦瑟》一詩一句一句殺過來的,這話可真麼?”
因這話早就傳揚出去,雲鬟也不支吾,便道:“是真。”
崔印道:“我隱隱地又聽聞,兇手所殺的人,名字里都有那詩里的一個字……先前三件案子也著實證實了,只不知接下來會死的是誰?這句‘望帝chūn心托杜鵑’指的又是?”
因京內眾人知道了這首《錦瑟》,又聽說如此離奇,又是驚懼又且好奇,便把《錦瑟》後面的五句背了個滾瓜爛熟,但凡名字里跟著五句中一樣的,竟有些惶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