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聽聞,嚇得忙倒退行禮,趙黼眼前便驀地空了出來。
他正yù進內,鼻端忽地嗅到一股很香的氣息,微微一怔放眼看去,卻見蔣勛身後的桌子上,擺放著許多菜餚,中間還有一個正滾著的火鍋,炭火燒的正旺。
有一名保鏢因奔出來,急急地行禮說道:“世子來的正好,我們公子被人殘忍殺害了!還請世子相助我們,做個見證。”
趙黼哼道:“你們都慌張的跟沒腳蟹一般,到底是怎麼了,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會兒趙黼已經走進了房間裡,又打量一遍,除了蔣勛跟著幾個侍衛以及客棧老闆之外,並不見其他人,不由暗暗納罕。
因進來了,鼻端所聞到的那股香氣越發弄了,夾雜其中的,卻是極濃重的血腥氣,室內本就關門鎖窗,如今被火鍋的熱氣一蒸,更是熏人。
用不著眾人指點,趙黼早也看見了這引發所有騷亂的起因。
趙黼正擰眉瞪著眼前所見,蔣勛低低道:“世子不必擔心,他們已經報官了,京兆府的人很快就能到。”
趙黼還未答話,就聽門口又有人道:“這案子……得報刑部,咳,快去刑部,請白侍郎大人親自來看。”
別人聞言還則罷了,趙黼卻一個箭步躍了過去,把來人堵在門外:“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讓你在車內好生歇息麼?”
蔣勛這會兒也走了過來,那幾個杜穎的侍衛卻死死攔著他,又因發現他跟趙黼相識,心裡不免七上八下,聞聽說報刑部,幾個人對視一眼,急忙分出一個人來,下樓前往。
這上來的,自然正是雲鬟,雲鬟因不合吃了崔承所敬的那杯酒,幾乎醉倒,方才在底下吐了些,心裡才覺好過了。
本昏昏yù睡,聽得客棧里外吵嚷不休,她忽地想起先前所說杜穎在裡頭的事,又聽“殺人了”的話,頓時之間酒醒了三分。
於是便撐著上來相看。
趙黼因方才見過了那可怖qíng形,如何能讓她再瞧。便攔住不許入內。
雲鬟因勉qiáng上樓,身上無力,便暫且止步,握著他的手臂問道:“死者果然是杜穎麼?”
趙黼答應了聲,道:“是……”
雲鬟竭力回想案qíng,便又問:“那麼他是怎麼死的?”
趙黼躊躇不答,旁邊那客棧掌柜愁眉苦臉地說道:“正是這一節兇惡怕人,這位公子……看著竟像是被人開膛破肚的!”
趙黼不禁橫了他一眼,只是這掌柜因店中遭了這樣橫事,一時竟沒留意別的,只又問雲鬟道:“這位公子又是?”
雲鬟聽到“開膛破肚”,即刻就想到那“冬月蝴蝶舞,冰月歿chūn心”的話,又勉qiáng道:“我便是刑部的人,你們不必驚慌,頃刻侍郎大人自會來勘查,只不許閒人再往裡去,免得壞了現場。另外,此刻在店內的人,也不要放走了。叫人……看住店門,預備有些嫌疑之人出入。”
客棧掌柜正無法可想,聽了這吩咐,才忙叫小二快些行事。
這會,那杜穎的保鏢因聽雲鬟自報了身份,又說的這樣有章法,忙走過來道:“原來是位大人,我們有眼不識了。只不過,這兇犯自然已經有了。”
雲鬟道:“哦?兇犯何在?”
那保鏢指著蔣勛道:“就是此人。他便是兇犯的同黨。”
雲鬟道:“此話從何說起?”按捺驚詫之意,掃了蔣勛一眼,又將室內qíng形掃了一遍,只是目光所及,不見杜穎的屍首,想必是在旁側。
只也嗅到一股香氣飄來,定睛看去,也見火鍋底下炭火通紅,燒得裡頭的水咕嚕嚕翻滾,因為眾人都留意命案,自也沒有人去熄火。
保鏢道:“先前我們上來的時候,原本有個小子在房內的,手上都滿是血,我們本要捉住他,不料這位……進門阻止,那小子趁亂就走了!”
雲鬟疑惑地看向蔣勛,蔣勛卻微微低下頭去。
趙黼卻道:“什么小子,我上來的時候也都沒看見,別是你們驚慌失措地,一時看錯了呢?”
當著趙黼的面兒,保鏢們不敢如何,便只謹慎說道:“回世子,委實不單單是我們,這些客棧中的人也自看見了,待要攔下,卻偏給他阻住,那小子跑的又快……不過好歹留下此人,等刑部的大人來了,也自有分曉。”
此刻雲鬟道:“世子,你且讓我進去看一眼。”
趙黼道:“沒什麼可看的,血呼啦地,看著白惹不痛快。”
那掌柜失魂落魄,也念叨道:“的確是有些怕人,我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差點沒暈死過去,唉唉,阿彌陀佛,不當人子。”
門口眾人,有的是看見的,有的是沒看見的,一時議論紛紛,卻自不敢貿然闖入。
趙黼見雲鬟臉兒仍紅紅地,便又勸她下樓。
雲鬟因又想到一事,便道:“是了,現場可有什麼詩箋、紙張留下?”
眾人鴉雀無聲,有個小二哥白著臉,怯生生道:“大人,我方才跟著掌柜進去的時候,看了桌子一眼,仿佛瞧見火鍋旁邊壓著一張。”
有個保鏢聽了,急要去取,雲鬟道:“不必動,等侍郎親來查看。”那人才忙縮手。
雲鬟心裡雖想著去看一看這詩箋的真容,只是趙黼在跟前兒攔著,竟死活不許她進房間裡去。
又加上她在房門口站了許久,聞到那濕熱香氣一陣陣飄了出來,其中似又夾雜著一股血腥氣,的確有些難受,便以袖掩面,果然倒退了兩步。
趙黼見她不再堅持入內,才忙跟上道:“我說罷?你總是喜歡自討苦吃,我說的好話全不聽,幾時給你栽個大跟頭,才知道我的好意。”
雲鬟扶著欄杆,勉qiáng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