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嗤之以鼻,打量她耳朵上貼著的小膏藥,嘆道:“人家府里的小姐,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倒是好,玩出花樣來了,只別玩出火來,不然沒有人給你收拾。”
可繁抱著他的手臂,即刻撒嬌道:“我會留心的,多謝二哥,二哥對我是最好,我心裡知道。”
張振見她笑語嫣然,十分受用,便假意走開,默許她去了。
此後張振見平安無事,趁機也出了府,徑直來兵部,誰知卻見蔣勛在跟一幫軍官說笑。
自打上京之後,蔣勛只在他昔日的老宅住著,只當差時候才來兵部。
張振見他在此,不免道:“你今兒如何不在府里?”
蔣勛道:“昨兒因吃了幾杯酒,就歇在部里了。張大哥有事?”
張振遲疑,正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可繁去尋的事,外頭門官卻來報,說外頭有人急尋蔣爺。
張振只當是可繁來了,便有心照應,因跟著蔣勛一同外出。
誰知見到的卻是跟著可繁出門的一個府內小廝,猛然見張振也在,臉色更見忐忑之色。
張振見可繁不在,又看此人是這幅神色,忙上前問道:“怎麼了?”
蔣勛也問道:“咦,是你?我繁弟呢?”
那小廝惴惴不安,便道:“小人正是來說的,先前陪著……小主子本是要去蔣府的,誰知車行半路,不知哪裡跳出個閒人忽然攔著,不知跟主子說了句什麼,主子便氣沖沖地叫馬車轉頭。”
張振睜大雙眼:“去哪裡了?”
小廝道:“我隱約聽了句雲來客棧。本跟著追了會子,主子卻叫我先去蔣府……我本想去尋蔣爺告訴,怎奈蔣爺不在府內,只得來兵部了……”
張振聽了“雲來客棧”一句,心幾乎都涼了,張可繁是個無知少女,並不知這“客棧”的意思,只當是個歇腳吃飯的地方罷了,人家說在那裡相見,她二話不說就趕了去,聽著小廝的腔調,還有些很不好。
當下來不及多想,便急翻身上馬,蔣勛也正擔心可繁,便一塊兒策馬趕來客棧。
正上樓的時候,便聽見裡頭尖叫聲響起!
張振將這些說罷,因又說道:“那時候我還在樓下搜尋,蔣勛卻去了樓上,是他先到現場的,我後去一步,卻見他正攔著兩個高手,又竭力將妹子推了出來,我立刻上前拽住妹子,卻見她……神qíng恍惚,滿手的血……”
張振自是個武將,對這些本司空見慣,但卻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最疼愛的妹妹手上沾血,因此說到這一節,不由皺緊眉頭,滿面痛色。
當時張振倉促中掃了室內一眼,自也瞥見了滿桌酒菜跟桌邊兒那個血人……也幸而那已經是個死了的,不然只怕他要衝過去打死。
雖然還不知道內qíng如何,但卻也料到了這廝必然是想對張可繁不軌,故而才特意引了他來此,卻不知怎地竟死出這個模樣來,他死就死罷了,驚嚇了可繁,又惹出那案件麻煩。
趙黼說道:“唉,原來是這樣,幸而你及時帶走了可繁,不然的話……”
張振搖頭道:“我知道對不住蔣勛,然而也顧不得了。”
趙黼摸著下巴,思忖道:“既然那杜穎想對可繁不軌,那麼,有沒有可能,是可繁一怒之下,就把他給……”
張振睜大雙眼,卻並無氣憤之色,反而道:“我倒寧肯是妹子親殺了這畜生的,只可惜我知道妹子不會這樣做……事發後,我也仔細打聽過這案子,原本這是個連環案件兒,此案現場也還留下了那勞什子的詩呢,自然是跟先前三件血案的兇手是同一人。而且,這杜穎的心、肝都被人掏走了,此事我尚且做不出來,別提我妹子了。”
說到最後,張振又是悲從中來道:“以後我只要護著妹子,從此再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
趙黼本想說白樘是個不好應付的,然而見張振面色不好,便不想再刺激他,只緘口出神。
誰知正在這會兒,便聽得外頭有侍從來稟報導:“刑部來人了,要見張都司。”
張振陡然色變,便看向趙黼。
趙黼也滿面疑色,道:“刑部這會兒來人?難道是知道了什麼?”
當下張振叫傳,兩人均都默然無聲。
趙黼本想暫且迴避,然而一想,此事他知,王振蔣勛知,刑部怎麼這麼快便得知消息了?因此他索xing也留在堂中,且看刑部的人怎麼說法。
過了片刻,卻見門口上朱紅的袖子一晃,有人出現門外,尚未進門,趙黼先已經有些呆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刑部來的人,竟然會是崔雲鬟!
四目相對,雲鬟也有些詫異,她也自想不到,竟會在刑部遇見趙黼,然而很快地,雲鬟便轉開目光,走前幾步,向著張振行禮:“刑部推官謝鳳,見過張都司。”
張振擰眉看著雲鬟,望著她清秀絕倫的五官,頓時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