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樘問道:“那世子去接的到底找何人?”
趙濤瞅了一眼恆王,低低說道:“那個人侍郎不認得,原本……她是王府里的,只是後來犯了錯,被父王逐了出去。”
恆王轉頭又看趙濤:“你說的,難道是……朱姬?”
趙濤目光閃爍,卻一點頭:“正是她。”
恆王眉頭皺緊,看了趙濤一會兒,卻並不做聲。
白樘道:“這朱姬是何人?”
趙濤道:“她原本是王府內的歌姬,因為犯了錯被攆,聽說是郭司空見她可憐,便收她為妾……那日我經過客棧,聽到裡頭吵嚷,無意中看了眼,卻見是她從內出來,竟是個男子的打扮。我見她臉色有些慌張,又見眾人都奔逃,不知何事,才帶她離開的。”
白樘聽到“郭司空收為妾”的話,回頭看向巽風。
巽風早就會意,立刻悄然退出。
趙濤說罷,白樘道:“那,世子可問過當日這朱姬在雲來客棧做什麼?”
趙濤道:“我當時只顧帶她走了,竟不知客棧裡頭究竟,問她,她也並不說,後來我聽聞杜穎死在裡頭,這才回味過來有些不對。”
白樘忖度了會兒,又問道:“那,除了這次,世子可還跟朱姬有過其他接觸麼?”
趙濤即刻搖頭:“向天起誓,再也沒有了!”
恆王冷哼了聲,臉色yīn沉。
白樘又問了兩句,便起身道:“王爺不罪下官冒昧前來,更不吝配合,下官十分感激,改日再登門道謝。”
恆王方露出一絲笑意:“侍郎不必客套,橫豎都是為了早日破案。”
當即白樘便告退,身後恆王眼見白樘跟雲鬟兩人離了廳內,漸漸去的遠了,便抓起桌上一個杯子,狠狠摔落地上:“你gān的好事!”
趙濤面如土色:“父王恕罪!孩兒、孩兒其實並沒有做什麼。”
恆王道:“你私底下會見朱姬,又是怎麼?你那套偶遇的說辭,連我也騙不過,如何騙得了白樘!”
趙濤咽了口唾沫,恆王道:“你還不如實說來?你到底跟她有沒有瓜葛?”
趙濤忙道:“父親,我真的沒跟她怎麼樣……只不過、只不過先前因為那徐曉之死,那死了的口中飛出蝴蝶,然而王府內養有紫蛺蝶之事,本來就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又想到那郭司空的愛妾是朱姬,當日朱姬卻也是幫著餵養紫蛺蝶,又跟那被殺的藥師認得。所以我疑心是朱姬暗中殺人,才偷偷地跟著她……不料雲來客棧鬧騰起來,我怕朱姬被人發現,會連累到王府,這才忙帶她走了,只是如此而已,再沒有別的了。”
恆王想到先前世子妃所說,狠狠地白了趙濤一眼,道:“明明不至於有事,你如此一鬧,反而會弄出事來。罷了,你果然沒再跟她多加接觸?”
趙濤道:“再也沒有了。”
“如此我便念佛了,”恆王重重一嘆,頃刻又吩咐道:“你……趕早兒便把那些紫蛺蝶都處置了罷,若沒有此命案還好,如今牽扯進去,我怕遲早會傳揚出去,若給聖上知道了,必然又斥為邪物。沒我們的好果子吃。”
趙濤驚道:“這是為何?白樘明明並沒有提起,如何會鬧出去?”
恆王冷笑:“白樘雖然沒提,難道他會不知道?當初你說你四叔跑了來,特要看你的暖房,我就起疑心了。你四叔從來跟白樘最好,你再想想,那時候是什麼時候!”
趙濤一想:靜王當時來的那日,豈不正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案發之時?驚疑不定道:“四叔難道……是為白樘哨探來的?可是、可是白樘為何一字不漏?”
恆王道:“這正是他的jīng明之處,他若提起此事,自然會把靜王賣了,何況若提此事,於你我面上也不大好,若你我否認,難道他真的有膽量搜檢王府?哼……所以他只是把此事當作籌碼罷了,沒拿出來的籌碼,才是最厲害的。”
趙濤道:“既然他不敢搜檢,那、那如何先前父王竟叫我供認?我們只仍否認不就是了麼?”
恆王啐道:“你看看你的世子妃,成何體統,竟鬧到這裡來了,若不是她,我又如何會向白樘服軟?先前是我們占上風,可惜她經不起激,泄了我們的底氣,我若再堅持不認,只怕bī得他真的做出來,不管是向太子還是聖上透露恆王府跟此詭奇血案有關,又該如何?畢竟白樘那個xing子,是不可捉摸的。趁著他還顧存體面,不如下了台階。”
趙濤這才低下頭去。恆王又道:“切記,那蝴蝶留不得。”叮囑了一句,忽然又說:“當日你既然偷偷前去雲來客棧,如何有人一眼就能認出你來?”
趙濤卻也不得其所,只低頭沉思。
且說雲鬟隨著白樘出了王府,上馬回到刑部,見白樘在前,雲鬟忍不住緊走兩步,低聲便道:“恆王世子所說,只怕有些隱瞞。”
白樘掃她一眼:“你聽出來了?”
雲鬟道:“區區一個歌姬,又是多年不照面,如何世子會停車相助?何況,徐曉被殺時候的蝴蝶就是從恆王府流出……另外朱姬既然只是個歌姬,如何有能耐連殺四人?”
這被殺幾人之中,除了杜穎死在客棧,其他英梓錦死在國公府,林華死在御史府,徐曉死在太尉府,卻都是高門大戶,尋常難以進入的,這朱姬卻能悄無聲息潛入,且神不知鬼不覺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