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以明大叫道:“住口!”
邱翰林眼中一片死寂暗淡。
朱姬唇角微挑,道:“看樣子,邱公子已經做出了選擇。”
白樘微微回頭,看了一眼邱以明。
卻見邱公子上前一步,可極快之間,卻又往後退了兩步。
朱姬道:“今日刑部最公正嚴密的白侍郎在場,邱公子,當著白侍郎的面兒,當著你父親的面兒,你可也敢說一句——你什麼也沒做,你並沒有錯兒麼。”
邱翰林搖了搖頭,邱以明無法回答。
朱姬道:“白侍郎,你說呢?”
律法上自無任何規定,要人非要犧牲自己前去換取另一人的xing命的,然而……
白樘只說:“不管如何,不可連累無辜。”
朱姬一笑:“司空便是知道,律法無法處置這些人,所以才讓我代替行事。可是,何為無辜?最無辜的,當是我們毅公子,若非機緣巧合讓真相浮出水面,他便是白白冤死了。”
朱姬說到這裡,便又盯著邱以明道:“邱公子,請你仔細看著、好生記住,——這把刀,其實是在你手上,是你親手殺了你父親。”
話音未落,手中的匕首緩緩地從邱翰林的脖子上划過,隨著刀刃拖過,一道血痕極快顯現,鮮血很快噴灑出來,將邱翰林頸下的衣裳飛快染的通紅一片。
邱以明身不由己看著,只覺得雙眼幾乎都要瞎了,而邱翰林晃了晃,身形倒地。
第298章
朱姬動手的非常突然,匕首的薄刃切開皮ròu,血似流水傾泄。
白樘盯著那刀痕划過之處,目光微動間,人也已經動了。
幾乎就在邱翰林倒下的同時,白樘到了跟前兒,在朱姬胸前輕輕一掌。
朱姬倒退出去,跌在地上。
不等吩咐,任浮生從白樘身後閃出,將朱姬押住。
白樘單膝半跪,扶住邱翰林,抬手掩住他頸上噴涌如泉的傷處。
邱以明跌跌撞撞進來,跪在旁邊,叫道:“父親!”
邱翰林緊閉雙眼,自無法答應他。
邱翰林其實並沒有死。
就在朱姬動手的那一剎那,白樘就發現了,她並沒有向著邱翰林的大脈下手,且巧妙地只切開皮ròu,卻避開了致命傷處,因此雖然看著如“死狀可怖”,實則喉管等都不曾傷及。
然而邱翰林早就嚇得昏死。
若此刻不管,只怕邱翰林也要因傷重失血而亡,可幸而白樘在旁邊兒,當即點了幾處止血的xué道,又命人取傷藥,叫大夫,才堪堪救回了邱翰林一條命。
任浮生叫人綁住朱姬,押著往外。行走間,朱姬看見前方的趙黼。
不知為何,朱姬步子略停了停,任浮生不知怎地,便轉頭看她。
朱姬盯著趙黼,忽然行禮說道:“曾受世子恩惠,只是今生無法報答了。”
目光相對瞬間,趙黼望著那雙似曾相識的眼,又想起“郭司空”的名號,依稀認出了眼前的女子。
多年前,恆王做壽,趙黼同許多朝臣做客府中,期間一名姬人上前,不知因何,竟撞翻了恆王席上菜盞,潑灑出來,把恆王的衣裳都給污了。
恆王正是興起的時候,見狀大怒,便命拉下去打死。
趙黼從來是個不管別事的人,何況一名低賤姬人罷了,因此竟不理會,群臣畏懼恆王威勢,也都不敢多言。
座中只有一人出面道:“此女不過是無心之失,王爺何必大發雷霆,做此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之舉?”
這人正是郭司空。
恆王因吃的半醉,更加不肯理會別人言語,便道:“原來是司空大人,怎麼,你要替這賤人說qíng?這可奇了,你莫非是看上了她不成?”
郭司空道:“臣不過是說出實qíng,何況今日大好日子,求王爺饒恕此人xing命。”
恆王道:“她惹了本王不痛快,為何要饒恕?休要多言!”
郭司空道:“王爺……”
恆王道:“你給我閉嘴,再敢多說,一塊兒攆出!”
此刻許多朝臣忙勸郭司空收聲,又有的竭力說笑想要緩和氣氛,不料郭司空倔脾氣上來,便道:“王爺要遷怒也使得,只不過畢竟是一條人命,還求王爺不論如何,高抬貴手。”
當場許多人都呆了,不知郭司空為何竟如此不識相,只怕恆王又要大發雷霆,一時滿座噤聲。
恆王正因眾人的解勸而有些轉怒為喜,忽地聽郭司空這般說,忽地卻笑道:“好的很,不料司空大人竟是有些俠義心腸,既然如此,本王有個提議,你只要心甘qíng願地替這賤人挨二十板子,本王就饒恕了她,如何?”
恆王本是要作弄郭司空的意思,挫他的孤傲之氣,誰知郭司空聞聽,竟道:“王爺開口,便不可反悔。若臣願意替她受二十板子,王爺便放過她。”
恆王見狀,卻覺著有些趣味,因笑道:“這是自然了。”
郭司空便起身,走出廳外,竟撩起衣袍趴在地上,恆王又驚又笑,便叫人上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