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上前來,低聲道:“這是才煮的桂圓湯,主子喝一碗壓壓驚。”
雲鬟道:“我不吃。”心頭翻湧,似被淚海填滿,哪裡還能再吃什麼湯水。
趙黼看了眼,自從曉晴手裡接了過來,便舀了一勺,輕chuī了chuī,餵給她喝。
雲鬟搖頭,仍是不肯吃,趙黼定定看著她,道:“如何別人不顧xing命保護著的人,卻這樣不知愛惜自己?真的要叫人死不瞑目不成?”
雲鬟睜大雙眸,眼中淚光浮動。
趙黼舉著調羹,默默道:“張口。”
雲鬟雙眼一閉,兩行淚撲簌簌地滾落。
曉晴見不用自己伺候,便退到外間,聽候召喚。
雲鬟喝了會兒湯水,略定了神,便又問:“柯憲呢?”
趙黼道:“不用問,我吩咐人去照料了。”
雲鬟神思浮動,又想起一事,便問道:“世子,上次……第一回遇見這凶shòu的時候,我因暈了,不知究竟,後來也一直都機會問起,到不知道下文是怎麼樣?”
那一次跟饕餮狹路相逢,因季陶然也遇了兇險,雲鬟當時只顧探知他的安危,那後續之事一時便淡了。
而對趙黼來說,卻也不很想要跟她細述,因此兩下都避開,便都未提。
此刻見雲鬟問了起來,趙黼道:“那一次,我因知道季陶然遇上了,便去相救,廝鬥之中,便用自帶的匕首cha壞了那畜生的眼,那畜生卻也逃的快,我一時追趕不及……”
雲鬟紅著雙眼,眼睛濕漉漉地,目不轉睛看著他。
趙黼對上她的眼神,便垂了頭,長指捏著調羹,將那銀匙在碗裡轉了轉,又舀了一勺子給她吃。
雲鬟只顧看著等候回答,便默默地又張口吃了。
趙黼又掃了她一眼,慢慢地就有些心不在焉,繼續說道:“後來……後來……就追丟了。”
雲鬟一愣,卻知道趙黼隱瞞了些細節,還要再問,卻又止住。
只說:“那麼,真的找不到它的蹤跡麼?畢竟是這樣大的猛shòu,在京城之中,要瞞著人養的如此,也是極難的。”
那饕餮吼叫起來,其聲如雷,若是在民坊中,必然人人皆知。雲鬟一時又想起柯憲所說的背後有大隱密等話。
趙黼咳嗽了聲,說道:“其實……其實是追到了一個地方。”
雲鬟忙問:“是哪裡?”
趙黼把碗盞放下,便握住她的手,將她往身邊拉了過來,附耳輕聲道:“追到皇宮前頭,就不見了。”
雲鬟心頭微震,這才明白為何上次那樣駭人的一場事故,最後竟悄無聲息地,更沒有人多加傳說。
不由問道:“這是怎麼說?難道這饕餮,是從宮內跑出來的不成?”
趙黼道:“並不是,其實只是避忌罷了,我因領了金吾衛的統領職責,近來更常常進宮,宮內各處也算走遍了,並沒有發現異樣。”
雲鬟道:“那它到底是哪裡跑出來的?”
趙黼搖了搖頭,不願她為此憂心,便道:“這件事白樘在追查,讓他料理就是了。”
雲鬟道:“倘若這事跟皇族有關,侍郎如何能料理?”
趙黼沉默,繼而說道:“你是為了他的安危擔憂,還是為無法捉拿到饕餮擔憂?”
雲鬟見他有動疑心之意,便不做聲了。
趙黼抬手撫上她的臉頰,道:“只因早就料到危險重重,所以我先前勸你不要再女扮男裝、在刑部廝混,你只不聽,雖然送了阿留在你身邊,現如今又怎麼樣?”
提起阿留,心中又難受起來,雲鬟便轉開頭去。
趙黼道:“你不愛聽,我也是要說的,就算如此,你還是不改心意麼?”
雲鬟道:“世子……”
誰知趙黼垂眸,不等她說完,手便順著臉頰滑到了後頸上,輕輕地摩挲了幾下兒,便微微用力一兜,湊上前去,便吻住了雙唇。
雲鬟再想不到會是如此,愕然微睜雙眸,卻見趙黼閉著眼,近在咫尺。
那手掌在她的後頸上,輕輕撫過,沿著衣領微微斜入幾分。
雲鬟往後一掙,趙黼隨之傾身過來,一寸一寸,將她bī著貼近了壁上,手便滑了開去,握住了她的手掌,十指糾纏,jiāo織纏綿,不肯稍微放開。
眼前一暗,雲鬟無法呼吸,覷空忙低低喚道:“世子……”
趙黼略停了停,道:“你好久沒那樣叫我了。”說著,便又湊過來。
那唇齒間似有桂圓的甜香,又像是別的什麼甘美,可不管取一分還是十分,終究不能令人饜足。
雲鬟有些僵住,頃刻,才終於又得了一寸空隙,當即叫道:“六哥!”
趙黼並不離開,唇齒之間,幾乎只隔著一厘,他垂眸看去,卻見眼前的櫻唇微微顫動,就像是chūn風裡綻開最艷的那朵桃紅,讓人迫不及待想要採擷手中。
雲鬟幾乎不敢再看,趁著他愣怔的功夫,便道:“好好地說話,不要這樣。”
趙黼不由道:“我正是跟你好好地說話呢,卻有那句你不愛聽的?”欺身上前,越發有些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