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對靈雨雖跟別的丫頭不同——卻也正是因為前世只有她跟曉晴兩個是深受雲鬟器重的,畢竟雲鬟此刻不能時時刻刻都在身邊,因此留靈雨在身旁,權做個念想罷了。
只是心想靈雨跟雲鬟既然投契,只怕……女子更懂得女子的心思,因此才破天荒的開口,一句未完,又覺著有些難堪。
趙黼從不曾跟靈雨說起這些,此刻雖未說完,靈雨卻已經明白了。
靈雨愣了愣,心中轉念,才道:“若說極好,是不敢的,只不過,從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對我很是和善,我、我也不瞞世子,原本在王妃身邊我是排不上的,並沒有人對我那樣格外好些,多的是擠壓的,只有她是真心待人好。又是個天人的模樣,又是那個xingqíng,因此我便打心裡覺著她好。”
這話說的笨拙簡單,可趙黼聽了,心裡卻有些暖暖地。
靈雨又道:“其實她外面看來,是有些冷,可是心裡是熱的,只是不肯露出來就是了。照我看,她對世子也是極熱的,只是……畢竟麵皮薄,哪裡能說出來呢。”
趙黼不由睜大雙眸,眨巴了數下,才說:“她對我是極熱的?我看未必,倒是一門心思貼著別人呢。”
靈雨詫異,趙黼卻又皺皺眉,低頭道:“興許她心裡的確有我,只不過,一旦遇上是跟那個人相關的,‘我’也就不知是什麼了。”
靈雨隱約聽著有幾分哀怨似的,還待要勸說幾句,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好。
趙黼卻也一搖頭,轉身自去了。
因昨夜落雪,地上皆白,趙黼出門,上馬yù行之時,心想:“要不要再去看一看?不知她今兒會不會又硬撐著去刑部?”
倘若真的又去了,只怕他必定又要心寒發怒,一念至此,就恨不得不去探聽才好。
可是……這陪她的話,每次才說了就要有事qíng出現,比如上回是看見白樘從她府中出來,自此落空;比如這次,才陪了她一天,又偏是這般。
趙黼思來想去,最後便道:“罷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何必跟她那樣小女子一般見識,說一路護著她的,難道一個不如意就撇下了?豈不是顯得我格外氣量狹窄?”
自此仿佛找到了極好的理由,當下便不再思忖,只打馬往謝府方向而去。
來至門上,那老門公跟小廝正在門口掃雪,見了他,忙拄著笤帚行禮。
趙黼問道:“你們主子今兒去刑部了不曾?”
兩人躬身道:“主子病了,今兒不去刑部。”
趙黼聞聽,那嘴角便挑了一下,故意道:“怎麼病得還沒好麼?我且去看一看。”
昨夜因雲鬟復暈厥過去,他守了半夜,離開謝府的時候,心中憤懣難當,憋著一股熱氣,又因為淋了那雪水,自然更病加一重。
如今回來,念著靈雨的話,又想到雲鬟並未去刑部,心裡竟寬慰了些。
裡頭曉晴正又送湯送藥,見他來了,面色有些惶惶然。
昨夜的qíng形,曉晴在外窺知了一二,又知道趙黼素來是個不消停的,是以心有餘悸。
趙黼也不理會她,只一路進了內間,也嗅到濃濃地藥氣,他一眼看見雲鬟在榻上,便故意道:“謝大人,你今兒可不夠勤勉,如何只是偷懶不思公gān?且快起身去刑部當差,遲了些兒,留神有人會‘不悅’。”
雲鬟靠在chuáng頭,只披著一件外衫,見他這般大搖大擺進來,卻也無法。
又聽出言夾槍帶棒,雲鬟只當沒聽出來的,便道:“世子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件事,想托你往刑部去一趟。”
趙黼皺眉,暗暗警惕,卻問道:“是什麼事?”
雲鬟道:“請世子上前來。”
趙黼聽了這句,笑容曇花一現又收住,仍是作出不耐煩的模樣走到跟前。
近便看她,卻見不似昨夜般臉上通紅,他不由伸手在雲鬟額頭按了一下,覺著額頭的熱減了好些。
雲鬟盯著趙黼:“世子你……”
原來方才雲鬟就聽趙黼聲音有異,方才他探手一試,手卻極熱。
趙黼以為她又是提醒自己不可“動手動腳”,便沒好氣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倒是快說。”
雲鬟道:“是有關太子府之事……我想世子去向白侍郎通個消息。”
趙黼又是不qíng願,可又因跟白樘有關,總qiáng似她自己去打jiāo道,因此便只撇著嘴聽。
頃刻,趙黼聽雲鬟說完,臉色卻狐疑起來:“你、你確信麼?”
雲鬟道:“是,當時我看得極明白。世子只要將此話告訴侍郎,侍郎自有定奪。”
趙黼眼珠轉動,偏道:“本世子忙得很,要先去進宮,然後去鎮撫司,百忙中為你送消息……難道就白跑腿?”
雲鬟垂頭道:“我也知道求的唐突了,只是覺著只有世子才能謹行此事,倘若不成,我……”
趙黼道:“你就怎麼樣?莫非親自去找白樘?”
雲鬟嘆道:“我只好請季行驗過來代勞而已。”
趙黼暗中磨了磨牙:“遲早有一日,你……”
且說趙黼出了謝府,自先往刑部去,誰知打聽得白樘此刻人在太子府。
他本不願多往太子府跑,上回因是雲鬟在,他也才跟著罷了。
可是又因雲鬟叮囑的事有些敏奇,他倒是不上心於白樘會如何,只是怕耽擱了雲鬟的jiāo代不好。
當下只得前往太子府,誰知進到府中,見府內眾人神qíng各異,問了顧詹士,才知道李夫人刺傷了萬氏。
進內拜見太子等,趙黼便對白樘道:“侍郎大人,我才自謝府而來,謝推府托我向您告個假,她昨兒過於勞累,身體欠佳,不能鞍前馬後隨行,還請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