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樘畢竟是白樘。
驚動之餘,飛快忖度,雲鬟只當白樘厭她如此行徑,有違刑官cao守,臉上的紅便極快褪去:“尚書……求尚書恕罪……”
白樘淡淡道:“我不想聽任何謊話,我也並沒想追究什麼,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此刻身上外間披著的那鶴氅,早在不知不覺中跌落地上。
雲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竟覺有些瑟瑟發冷,茫然看著白樘,在神智恢復清明之前,已經身不由己地說道:“因為、因為世子臨去前,託付我、讓我……好生守護晏王殿下……”
白樘面不改色,只是靜靜地看了她半晌,道:“好。”
雲鬟以為他心生不快,道:“尚書!我,我錯了……”
白樘道:“你錯在何處?”
雲鬟張了張口,還未及說話,白樘道:“倘若讓你再選一次,你將如何?”
臉色越發雪白,雲鬟緊閉雙唇。
白樘看了她半晌,忽地慢慢說道:“我,有些後悔了……”
雲鬟不解:“尚書……”
白樘卻望著她,竟緩緩地笑了笑,然後不發一言,起身往外而去。
雲州,晏王府。
趙黼扶著一個小校,醉意熏熏地正yù回房安寢,卻有個丫頭來報說王妃有請。
當下只得匆匆忙忙地洗了一把臉,才又出來,前去拜見王妃。
來至房中,行了禮,一抬頭的當兒,卻忽地瞧見王妃身旁站著一人,十分打眼,正是先前驚鴻一瞥的那個女子。
趙黼已經有了四五分酒意,乍然見了此人,不由微微眯起雙眸,又細瞧了一眼。
此刻,晏王妃也察覺了,便笑道:“阿郁,給世子安座。”
那女子低頭走了過來,果然將一把椅子正了正,低低道:“世子且坐。”聲音也是輕輕地。
趙黼又是皺眉,便對晏王妃道:“這是誰,看著眼生,母妃最近買的丫頭?”
阿郁聞聽,臉上略有些紅,便又退到了晏王妃身側。
王妃握著她的手,笑道:“你別見怪,他看著聰明,實則是個武將,一味魯莽。”
又對趙黼道:“這是我的一名遠親家的女兒,喚作阿郁,算來也是你妹妹,近來才來到府內,我很是喜歡她,便留在身旁陪著。人家是好xing,你可別真當是丫頭對待。”
趙黼道:“母妃家還有什麼親戚,我怎麼從不知道。”
晏王妃道:“難道個個都是你知道的?你知道那軍中有幾匹馬、幾個人,家裡的事兒,你又如何知道半點。”
趙黼狐疑又看阿郁一眼,起初在院中一眼,他還當是自己思之yù狂一時錯看,可是蔣勛當時也那樣說。
如今咫尺相見,竟見越發像了,不僅是容貌,連那種略帶清冷的氣息都像。
趙黼越看越是心疑,加上有幾分酒力,不由冷笑道:“我不信世間有這般相似的人。”
晏王妃瞥著他,問道:“黼兒,你說什麼?”
趙黼笑道:“並沒說什麼啊?母妃恕罪,孩兒有些醉了,不便多留,若母妃無事,且先回去睡一覺。”
晏王妃道:“知道了,你且去罷。”又對阿郁道:“催催廚房,給你哥哥弄碗解酒湯。”
阿郁行禮,便退了出去。趙黼重重嘆了口氣,看晏王妃道:“這女孩子,真的是親戚?”
晏王妃道:“不然又是怎麼樣?”
趙黼道:“挺好。”便也起身自回房去了。
仰天倒在榻上,趙黼呼呼喘氣,心頭有些燥。
忽地想到剛才那女孩子,眉頭一皺,又想起京內的雲鬟來,卻又扭了兩扭,恨不得立刻趕到她身邊兒才好。
正在似睡非睡的時候,便聽得外頭腳步聲響。
趙黼微睜雙眼,卻見阿郁走到桌旁,把一碗湯水放下。
趙黼冷眼看她動作,卻見她只是站在原地,垂首靜靜道:“世子,請喝解酒湯。”卻並不靠前,甚是規矩。
趙黼見這般做派,忽然冷笑了聲:“王妃從哪裡找你來的?”
第389章
面對趙黼冷然質問,阿郁卻仍是垂首安靜之態,似乎絲毫沒聽出他話語之中的不善之意。
阿郁道:“我並不懂世子的意思。”
趙黼索xing坐了起來,仍是斜睨著她,道:“我自來沒聽說母妃家裡還有這麼個親戚,你當本世子是瞎子?還是自覺我甚是好糊弄?”
阿郁不驚不懼地,靜靜答道:“我只是聽王妃所命,來給世子送解酒湯的,不懂什麼別的話。也不敢自以為世子如何。若世子沒別的事,我便告退了。”說著便垂首行禮,後退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