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陶然安撫雲鬟道:“莫急,泰兒是個機靈孩子,福大,不至於有事。”
誰知雲鬟因聽季陶然問是否報官,不覺想起上次白清輝對她說過的話,便問崔承道:“侯爺可也在府內?”
崔承道:“聽他們說,發現泰兒不見後,侯爺帶人四處找尋,並不曾回府。”
雲鬟正要叫崔承帶自己去見藍夫人,卻聽身後有人匆匆道:“大理寺白少丞來了。”
眾人回頭,卻見果然是白清輝來到,神qíng仍是冷肅,無喜無怒,走上前道:“你們也來了。”
雲鬟雖然還能勉qiáng自持,畢竟關心qíng切,陣腳微亂。
如今見白清輝來到,那顆心才無端安穩起來,即刻道:“泰兒又不見了。我正yù去見……侯爺夫人。”
清輝道:“是,自是要先見夫人,再詢問底下眾人。”
雲鬟得了這句,越發安心幾分,當下崔承陪著,三個人一塊兒入內。
因藍泰又失蹤,這番打擊,比上回卻更甚。藍夫人神魂失據,竟是連哭也哭不出了,呆呆地坐在裡間兒,雙眸空茫含淚。
雲鬟才進門,見得如此,心頭巨震,幾乎忍不住便撲到跟前兒。
季陶然跟白清輝一左一右在她身旁,季陶然更是不由拉住她的手腕,生恐她衝動行事。
崔承上前,忍淚道:“姨母,大理寺的白少卿來了,還有……”回頭看了一眼,道:“刑部的謝主事跟季行驗。”
藍夫人置若罔聞,竟也不看。
清輝上前道:“夫人。”
藍夫人聽見他的聲音,便低頭喃喃道:“少丞大人,你來了?只是你大約是白來一趟,泰兒一定會好端端回來的。”
清輝皺了皺眉,道:“夫人……如何這般篤定?”
藍夫人竟道:“那樣可愛的孩子,自不會有人想傷害他,所以我知道,不過是有人跟我玩笑……把他藏起來一會子,不多時就送回來了。”
清輝見她口吻雖聽著平靜,實則神思恍惚,大有失常之意,知道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便不再詢問。
身後雲鬟見狀,一發悲從中來,雙眼中的淚簌簌而落。
清輝同雲鬟低語兩句,便轉身出外,又叫伺候的眾人前來,一一詢問。
崔承雖關心藍泰,可見藍夫人這般,竟也不放心。
雲鬟著實按捺不住,便yù推開季陶然的手,過去同藍夫人說話。
季陶然忙低聲道:“夫人傷心過度,你這會兒過去,只會叫她更受刺激。且只叫丫頭們護著……何況如今最要緊的,是把藍泰找回來,只要人回來了,她自會好端端地。”
一語點醒夢中人,雲鬟死死忍淚,雙目盈盈看著藍夫人,心中暗暗發誓:“姨母,泰兒一定會無事,他一定會平安回來。”
把心一橫,轉身出門。
崔承跟季陶然見狀,便也隨著出門而去,只安排了些貼身侍女,近身照料夫人。
此刻外間兒,白清輝正在詢問伺候侯爺夫婦的近身丫頭們。
那些人知道上回多虧清輝才將藍泰找來,此刻如見救星,紛紛說道:“因上回的事,夫人格外留意,更沒有再放小公子出外走動,歇息時候,也不叫去別房中睡,而是留在自己身邊抱著睡了月余……近來才漸漸地又分開,誰知道竟又出事呢。”說著便也哭起來。
清輝道:“沒有陪著的人麼?又是如何發現不見了的?”
底下人道:“是rǔ母跟兩個丫頭在房中陪著,各處門上又有侍衛護著,防範的很是嚴密……只是因為小公子數月不曾出門,前日便吵嚷著要出去玩耍,夫人好歹答應了今日讓侯爺帶著他去城外走動……誰知道不多時,就傳了消息回來。”
只因藍泰人雖小,卻甚是可愛jīng靈,侯爺夫婦待下也從來寬厚,因此這些丫頭婆子也自然十分喜歡那小孩子,如今見又出事,便個個感傷,均都哭做一團。
白清輝微蹙眉頭,只看雲鬟。
雲鬟正握緊了手聽著,察覺清輝打量自己,便走開兩步。
兩人碰頭,清輝壓低嗓音道:“你……可覺不覺著古怪?侯府內防範這般森嚴,侯爺又是個有武功的人,又非粗魯之人,怎麼會一帶出去,立即生事?”
雲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畢竟上次清輝也曾跟她提過一些內qíng,便道:“不管你的猜測是真是假,我們須即刻去尋侯爺為上。”
清輝道:“說的是。”
崔承跟季陶然見兩人議論,便走來問道:“怎麼?”
雲鬟道:“宣平侯不知何時能回?”
崔承道:“只怕這會子也瘋了似的在外頭找人,一時半會該回不來。”
正商議幾句,忽然聽裡屋傳出藍夫人的哭叫聲音,竟語無倫次道:“昨日花園中有許多老鴉聚集在叫,我的心也跳的極慌,其實我早知道今日不宜出去,一定會出事,偏偏不忍心那孩子悶著……”放聲大哭,撕心裂肺。
雲鬟只覺眼冒金星,勉qiáng吩咐崔承道:“你且在這裡守著夫人,別叫有個好歹,我跟少丞即刻出去找侯爺。”
崔承道:“姐……”匆忙噤口,又道:“勞煩少丞跟主事大人,泰兒就拜託兩位了。”
雲鬟點頭,又對季陶然道:“只怕柯憲說的不明白,你先回刑部,把此事稟明尚書……看看尚書是何意思。”
季陶然亦答應,當下眾人分頭行事。
雲鬟決定跟白清輝兩人出去找尋宣平侯的時候,萬萬想不到,他們會在哪裡見到宣平侯。
——正是……太平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