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他,卻並未有這般忌憚心腸,橫豎皇帝所賜,他也百無禁忌而已,但此刻回絕,自然是怕有人若是“故地重遊”,未免更生出許多不快來。
但這話當然說不得,故而只拿藉口搪塞。
不料趙世聞聽,只當他真心這般想,便若有所思道:“不用怕,並沒有人敢說什麼。”
趙黼見他竟似發了固執之心,正要再轉圜推辭推辭,趙世卻道:“罷了,此事不必再說,橫豎朕有主張。”
趙黼目瞪口呆,王治在旁也半哄半笑地道:“好世子,這是聖上一片美意呢,只快謝恩就是了。”
趙黼無法,只得不提。
心中卻也另有盤算而已。
如此在皇宮中便盤桓了老半天,又宿了一夜。
次日出宮,本想著去謝府轉轉,怎奈府內晏王又催得緊。
趙黼也想先把手頭的事都料理料理,才好得大空閒好生相處,否則倉促一見,又有些閒人來打三擾四,豈不頹喪?因此便也喜氣洋洋地先回世子府了。
在晏王府內,晏王卻也正是納悶之中。
總算等了趙黼回來,晏王瞥著他滿面chūn風地,問道:“見過你皇爺爺了,可還好麼?”
趙黼行禮落座,先喝了口茶潤喉,才道:“當然是極好的,又有什麼大不了,父王這麼著急叫我回來?”
晏王嘖了聲:“那個阿郁,是怎麼回事?”
趙黼笑道:“這件事母妃最清楚,你不如去問母妃,那可是她的‘遠房親戚’。”
晏王語塞,他之前自然也曾問過晏王妃此事。
晏王便瞪著趙黼道:“雖是你母妃安排的,但是你……先前在街頭怎地對她那樣?你果然……對她有心了不成?”
趙黼道:“父王怎麼這般關切起來?先前不也跟母妃一樣,急著要讓我成家麼?這會子來了個人,您很該也雀躍鼓舞才是?”
晏王一哂,道:“那是因為我以為那崔……”忙噤聲,壓低了嗓子道:“如今她好端端地,且……也的確是個非同一般的孩子,你怎麼竟然又……難道你真的移qíng了?”
晏王既然有心傾向了雲鬟,見趙黼忽然對個相貌如此相像的人不同,不免有些鬧心,狐疑地打量他。
父子兩個正說到這裡,門口近身侍衛來道,竟急急說:“稟告王爺,宣平侯出了事,刑部的謝主事因此還跳了太平河……”
原來晏王因知道雲鬟的身份,故而特派人暗中專注她的舉止行動,有什麼風chuī異動的,自然立刻知道。
晏王正大驚失色,身邊一陣風過,卻是趙黼已經竄出門去了。
第403章
且說藍夫人含笑看著雲鬟,說罷復又暈厥。
因太平河邊沿已經有些圍觀之人,遠遠地相看,不宜久留。
宣平侯將夫人抱回車中,又命幾個跟隨的丫頭僕婦同乘最後一輛車,分了一輛給雲鬟。
當下宣平侯親去陪藍夫人,季陶然陪著雲鬟同乘一輛,崔承騎馬,共同往回。
還未進城,白清輝也帶了幾個大理寺的差官趕來,原來先前雲鬟跟崔承季陶然出城的時候,也派了人去告知白清輝,只畢竟慢了一步。
清輝忙先到馬車邊問詢,季陶然報了平安。
如此這一gān人等,匆匆進了城中。
季陶然因見雲鬟渾身濕透,便想先回謝府,雲鬟卻道:“不妨事,此事必要順勢而為,借著這個機會,讓宣平侯說……”還未說完,便聽外頭有些喧譁聲響。
原來是一匹馬急匆匆地沖了出來,攔住去路。
季陶然掀開車簾看了眼,起初不以為意,誰知見了來人,便吐舌。
即刻將帘子放下,對雲鬟道:“你猜是誰來了?”
雲鬟還未回答,便聽得外頭崔承又驚又喜地叫了聲:“世子!”
來者果然正是趙黼,正四處端量雲鬟在何處,見白清輝跟崔承都跟著第二輛馬車,即刻心有靈犀。
趙黼打馬過來,先匆匆對清輝道:“小白!”眼睛瞥著馬車問道:“她在裡頭?”
清輝尚未作答,崔承道:“是。”
趙黼一拍馬鞍,縱身落地,又輕輕一躍,姿勢甚是靈動敏捷,便上了馬車。
崔承甚至還來不及說第二句話,人已經消失在馬車裡了。
且說趙黼入內,驚見季陶然也在,而雲鬟裹著他的衣裳,人仍是濕淋淋地,一縷髮絲貼在臉頰上,忍著冷濕,卻忍不住正哆嗦。
見他進來,抬眸輕輕看了一眼,長睫忽閃,眼珠卻是漆黑微光,又因濕漉漉地,任是無qíng,更勝有qíng。
趙黼心裡一時蘇軟憐惜,不可勝數。
因雲鬟在前,趙黼只來得及匆匆一盯季陶然,便不由分說跳到雲鬟身畔:“你是怎麼了?平白跳河!”
舉手把季陶然的衣裳扯下來,扔回他懷中,又問:“你是怎麼看著的?”
季陶然收了衣裳:“世子不在京內的時候,可知發生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