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恐他又說出跟好聽的來,便對曉晴一點頭。
曉晴這才抽身而去,頃刻卻抱了一罈子的桂花酒來。
雲鬟雖有些意外,卻也不由一笑,原來這桂花酒雖是她在南邊兒的時候最愛的,但是對趙黼而言,自然是太過甜膩不夠勁兒的,想他未必喜歡。
季陶然卻是得意,忙也要了一盅喝。
雲鬟嗅到那甜香,因思量好久不曾飲酒,便也讓曉晴倒了一杯,放在跟前兒。
季陶然方才已經喝了兩杯惠山泉酒,又飲了半杯桂花酒,一時有些飄飄然,又看雲鬟安然在跟前兒,眉眼裡無懼無憂,他便更加喜不自禁,索xing把剩下半杯也飲了。
曉晴見他興致高,立刻又給斟滿。
雲鬟勸道:“留神不要喝醉。”
只是季陶然一來量淺,二來心裡歡喜,一時放開心懷,三分酒力也涌做六分,便道:“不會喝醉,縱然醉了,也是喜歡的。”
趙黼是見過他撒酒瘋的模樣的,見狀便笑道:“季呆子半醉了……又有熱鬧可看。”
季陶然本只看著雲鬟,早把他忽略了,如今聽了,便道:“六爺,你說什麼熱鬧?”
趙黼道:“沒什麼。”
季陶然道:“你不要打量我們不知道,你不懷好意。”
趙黼挑眉:“怎地不懷好意?”
季陶然哼道:“我近來聽聞,皇太孫……收了一個新的侍妾,還生得跟……”看一眼雲鬟,便道:“一模一樣,你難道是想享齊人之福?”
趙黼雖嗤之以鼻,卻怕雲鬟聽了不悅,道:“不要理會他,醉里言語,當不得真。”
季陶然道:“明明有人說……”趙黼夾了一筷子蘇ròu,準確無誤地塞在季陶然口中,令他一時無法出聲。
雲鬟正端著酒盅,慢慢地吃了半盞,並不言語。
趙黼唯恐她真的放在心上,便親自給她又斟滿了一杯,笑吟吟勸飲。
曉晴也生怕季陶然酒醉多話,惹了趙黼不快又該如何?便在旁低聲勸慰。
趙黼不睬他們,便對雲鬟說道:“我知道父王私底下跟你說了些話,你倒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經把我們之間的事兒,跟父王說明白了……他也並沒有格外說什麼。”
雲鬟聽到這裡,皺眉抿了半杯酒。
趙黼知道她的酒量也甚差,有些擔憂她喝多了,卻見她喜喝,又不忍心拂她的興,於是又給她斟了半盞。
季陶然因吃的高興,不勝酒力,雲鬟便叫曉晴扶著他,令去羅漢榻上歪著,吃茶休息。
眼見季陶然退了,趙黼便也吃了兩杯酒,給雲鬟布了些菜,因怕她在私qíng上用心不悅,就故意又說起顧小姐的事來。
因思量道:“你說顧家跟保寧侯家這件事兒該怎麼是好?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人成親後再自相殘殺?”
雲鬟正舉著杯子,似喝非喝,猛然間聽見這句,琢磨“自相殘殺”這個詞,竟是用的絕妙,忍不住看向趙黼。
趙黼察覺她的眼神有異,便道:“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雲鬟眼神有些微微晃亂:“沒什麼。”
趙黼道:“其實我是好意,你難道不放在心上麼?今兒我可是看見清輝跟白……白尚書了,唉,兩個人平日裡看著冷冷地,今兒白樘竟罕見地笑了呢。”
雲鬟不由問道:“清輝呢?”
趙黼道:“想必也笑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嘛,白樘都笑了,小白自然也……”
雲鬟凝眸想了會兒,道:“既然已經說了,總不能就眼睜睜地看著,倒是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清輝或者……”皺皺眉,說不出來。
趙黼琢磨道:“你若是跟清輝說,倒也使得,我看他向來的行事,真真的是個極通qíng達理的人,這點兒卻跟他老子不同。”
雲鬟低頭出神。
趙黼因見她握著杯子,默然不語,然而因吃了酒,臉上便顯出來了,潤潤微紅。
此刻夜色沉沉,桌上燈光閃爍,明滅如星光燦燦。
有道是: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qíng景。
然而此刻燈前影下,在趙黼的眼中所見的,自然也是“另有一番qíng景”跟“滋味”了。
趙黼眼睛望著,忍不住便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本來並不吃菜,如今看著這般顏色,酒力纏綿秀色,卻勝過世上所有最美味的酒肴。
極快之間,竟連飲三杯。
禁不住又心跳起來,卻把先前的話都拋在腦後,趙黼不由說道:“阿鬟,要不然……咱們就把那兩年之約拋開,你這會子、這會子就嫁了我,可好?”
雲鬟抬眸看他,趙黼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了口,又捨不得鬆開:“可好?”見雲鬟星眸璀璨,秀色越發可餐,便歪頭過來,向著那唇上吻落。
正在此刻,曉晴送了季陶然回來,驀地看見這幕,一時失神。
雲鬟酒力發作,心思懵懂起來,見燈火一晃,略有些回神,便推開趙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