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這塊ròu給蕭忠吞了,這兇手自然也風聞大舜刑官的厲害,生恐舜國的人cha手,立刻發現真相,禍及自身。
故而才鋌而走險,借著前去救援蕭忠的機會,順勢用彎刀刺入,將他內臟毀損,且又是因在水中,自然無處找尋,毀屍滅跡,簡直天衣無fèng。
誰知當時蕭忠的胃被切碎,裡頭的獐子ròu便隨之散落,湖水中的魚兒吃了後中毒浮了上來,又被岸上的鳥兒把魚吃了,同樣毒發倒斃。
幸而白樘聽了季陶然一句話,觸動所思,只是他尚有些不敢認準,便特叫雲鬟來印證,果然從魚、鳥身上找出線索。
如此迂迴曲折,取證之法又這般怪異,也算是自古以來絕無僅有的一宗案例了。
這一切整理妥當之後,已經入夜。
事不宜遲,為防備那兇手再此下手,便叫人傳睿親王一行人前來刑部。
睿親王聽了所說,皺眉道:“青花?”其他遼人也都色變,卻不敢叫嚷,只是竊竊私語。
白樘道:“那日在湖畔,是誰人將ròu獻給殿下的?”
那矮胖將軍跳起來道:“是蕭忠!”
睿親王點頭,卻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兩班部屬,白樘見他神qíng不對,便暫且不言。
果然,睿親王端詳了片刻,忽然道:“我記得當時,是有個人將烤好的ròu切開,由蕭忠轉送給我的。”
白樘道:“人可在場?”
睿親王搖頭道:“不在場,那日馬車忽然炸裂,他受了傷,如今還在驛館裡頭養傷呢。”
睿親王身邊的幾個越發震驚,紛紛道:“殿下說的,可是……耶律齊?”
當即叫巽風帶人前去驛館,尋到內房,卻發現屋內空空如也,那人已經不在了。
想必是此人jian猾,先前見白樘緊急傳睿親王,有所察覺,便逃之夭夭,當下急急出外追蹤。
兩幫人才在街頭遇個正著。
話說睿親王見鎮撫司也派了人來,又知道鎮撫司里趙黼是個領頭兒,自然不敢如何,便制住手下,讓巽風帶人離開。
誰知才走開一步,耶律齊忽然尖叫了聲,伸手竟抓向自己喉頭。
押著他的官差不知如何,正要喝令他老實些,巽風看出不對,忙道:“快放開他!”
正此刻,耶律齊口鼻之中流出血來,嘴裡又嗬嗬了兩聲,猛地往前栽倒,身子詭異地抽搐幾下兒,便很快地不動了。
睿親王一隊人馬跟巽風這些人、以及鎮撫司的眾人,都看得分明,眼睜睜看著耶律齊倒斃,卻不知所以。
睿親王跳下地來,奔到旁邊,巽風將耶律齊翻了過來,鼻端忽地嗅到一股奇異的氣息,忙一把將睿親王拉開。
兩個人對視一眼,睿親王道:“是青花?”
巽風臉色凝重。
當下,巽風命人捲起屍體,回刑部稟明,鎮撫司的人馬也自回告知趙黼。
睿親王有些神不守舍,也不想再知道詳細,便同手下眾人自回驛館。
只因這一通忙碌,連帶雲鬟也晚歸了。
才進門,卻見曉晴迎著說道:“今夜如何這樣耽擱?小白公子在這裡等了許久,一刻鐘前去了。”
雲鬟一怔:“是麼?可是有事?”
曉晴道:“他雖說並無什麼事,不過,若真的無事,如何竟肯在這裡等小半個時辰呢?只是不便跟奴婢等說就是了。”
當下伺候著她洗漱更衣,雲鬟任憑曉晴動作,兀自出神。
她雖猜測清輝來必然是為了顧家的那件事……只不過她跟顧小姐從無jiāo際,跟柳縱厚卻也一般,這本又是件喜事,因此竟不知從何處下手。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兀自出神。
曉晴在旁看著她雙眼放空,心不在焉,那筷子探出去,夾了幾次,卻也沒夾到一根菜。
終究看不過,曉晴上前幫她夾了一筷子,道:“主子張口。”
雲鬟果然張口,順勢嚼著吃了,也並不看夾的是什麼,自也不知好不好吃了。
曉晴又是詫異,又覺好笑,抿嘴道:“主子且快回神,白日在刑部還做不夠,回來仍是發愣,飯也不好好吃,竟如何使得?”
卻只置若罔聞。
夜間睡前,雲鬟又想:“若把此事告訴尚書,又會如何?”
次日,靜王殿下添了一位世子的消息早傳開了,京城內百姓,因久慕殿下是個賢德之人,也有好些頗為他喜歡讚揚的。
刑部之中,卻仍是一切按部就班,雲鬟因思忖顧家的事,本想找時機告訴白樘,只是因昨兒那耶律齊忽然中青花毒身死——拿不準他是自己服毒自盡,還是被人所害。
為防萬一,刑部先又將驛館上下人等嚴查了一番。
雲鬟幾度試著前去,在門口遠遠地張望,卻總見白樘公房的方向人影不絕,竟始終忙碌。
乃至正午用飯的時候,都不曾見他露面。
雲鬟本想下午再看看有無機會……誰知千呼萬喚,等白樘露面之時,他卻又是前呼後擁,鬼神退避地,竟要進宮面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