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道:“這一條街,往前去的話,是刑部的後門處,可是若要往坊間,從這裡走,卻是捨近求遠,極為不便。”
季陶然道:“莫不是他迷了路?”
趙黼道:“先前老杜也是京內的地頭蛇,怎麼會迷路?”
三人面面相覷,雲鬟遲疑道:“你方才說杜管事有些搪塞隱瞞之意,如果說,他的確是來探望友人的,只不過他的友人是……”
季陶然不明白,趙黼卻已經知道了。
先前在鄜州的時候,白樘因花啟宗的案子前往,杜雲鶴甚是承qíng,私底下曾同趙黼說過。
倘若那日,杜雲鶴來找的友人,並不是別個兒,而是白樘呢?
雲鬟不便說出口,只顧心頭飛快一想——杜雲鶴那次遇襲的時候,白樘卻不在刑部,而是在嚴大淼府中。
季陶然催問道:“怎麼不說了,他的友人是誰?”
趙黼道:“你問她。”
季陶然便拉著雲鬟衣袖:“你知道了?”
雲鬟道:“多半是想錯了,不值得什麼。”
正要離了此處,忽然聽馬蹄聲響,回頭卻見又來了一位熟人。
正是巽風,帶著兩名刑部公差,見他們在此,向趙黼行了禮,便對雲鬟道:“聽尚書說是領了薛君生的案子?如何在此?”
雲鬟道:“從此處經過,故而看一眼。”
巽風道:“可看出什麼來了?”
季陶然本yù出聲,鬼使神差地卻又打住。雲鬟鬆了口氣,道:“並沒有,正要走呢。巽風如何在這兒?”
巽風道:“杜管事失蹤案,是我領了。”
雲鬟問道:“可有線索?”
巽風道:“也正沒頭緒。”
略說幾句,巽風道:“公務在身,不便耽擱,等部里再見罷了。”說罷,打馬yù去。
忽然聽身後有人叫道:“且慢!”
巽風人在馬上,這一聲入耳之時,卻也聽見有物破空似的,他不知發生何事,卻本能地抬手一擋,只聽得“叮”地細微響動,巽風垂手,定睛看時,卻見被他擊落的竟是一枚銅魚。
巽風抬頭,有些不解地看向趙黼。
卻見趙黼正也凝視著自己,巽風道:“殿下何意?”不必想也即刻知道是趙黼出手,這份手勁兒,在場之人除他更不做他想。
趙黼涼涼道:“沒什麼,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果然是四爺手底功夫最俊的人物。”
季陶然這才看清落地的那銅魚,竟覺眼熟,忙摸摸腰間,叫道:“殿下,你拿我的東西玩耍?”
巽風略帶疑惑瞥一眼趙黼,嘴角微動,卻又忍了,便轉身打馬而去。
此刻季陶然翻身下馬,忙將那銅魚符撿起來,卻見好端端地魚身上竟被切出一道深痕來,季陶然又是驚詫又且心疼,道:“這是怎麼弄的?六爺!”
雲鬟也自不解:“做什麼開這種玩笑?”
季陶然道:“是啊,怎不把自己的東西拿來亂扔?”
趙黼卻一聲不響,只是死死地望著巽風的背影,眼神里透出深沉銳利之色,竟渾然沒聽見他們兩個在說什麼似的。
季陶然不由喚道:“殿下?六爺!”
連喚了數聲,趙黼才猛然回頭,雙眼竟有些直直地瞪著季陶然。
被他這般凜然相看,季陶然心裡竟有些發毛:“這是怎麼了?跟見了鬼一樣……”又呸呸吐了兩口,喃喃道:“自個兒咒自個兒不成?”
趙黼卻又轉開目光,對雲鬟沉沉道:“你看見了麼。”
雲鬟見他竟似舉止失常,不顧責備,只關切地問道:“你可還好?又看見什麼?”
趙黼聽見她溫聲相問,自瞧出她眼底關懷之意。
喉頭動了動,他看看季陶然,又看雲鬟,幾度要啟口,最終卻只說道:“沒什麼,不過眼見天黑,我請你們兩人去吃飯如何?”展顏一笑,剎那如同從冰雪地轉到了艷陽天,隻眼底卻依稀泛出一絲不為人知的澀意。
第436章
雲鬟見他神色有異,且惦記薛君生的案qíng未明,哪裡肯去。
趙黼道:“總不成找不到他,你也就水米不沾起來?”
當即只得依允。又因在外不便,便回了謝府。
三人吃了晚飯,季陶然因想起柳縱厚之事,不由問道:“六爺,那跟白尚書外甥女結親的柳侍衛,可是你的手下?”
趙黼點頭:“怎麼說起他來?”
季陶然問:“這人可怎麼樣?”
趙黼琢磨道:“是個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