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車行了片刻,竟又出了令人震驚的意外。
馬車行駛中,忽然間,那隨車一人,悄無聲息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因是在車側,其他人竟未曾發現,只聽得落地的聲音,才驚動起來。
與此同時,有數道蒙面人影,從路邊兒高牆之外閃身躍出,間不容髮之時,又將車夫踹落,另有兩個便跟隨車的其他人動了手。
緹騎們見狀,不知這又是哪一出,正滿懷驚愕看時,那馬車卻落在了蒙面人的手中,竟風馳電掣般趕著往前而去。
兩人見狀,方不再隱藏身形,忙雙雙躍出,直追那馬車而去!
趕車者見有別的人跟上,忙又揮鞭疾行,其他跟隨車眾人打鬥的數個蒙面也拋下對手,匆匆追上,竟將緹騎攔住。
雙方過了數招,qíng勢有些不妙。
然鎮撫司的緹騎都是趙黼一手訓練出來的,見qíng勢緊急,敵眾我寡,兩個便分頭行事。
其一躍上馬車,拼力死戰,另一個已經負傷,咬牙跳後一步,掏出隨身攜帶的煙火,沖空中發了個緊急傳令的信號。
這幫人見狀,知道大批緹騎很快將趕到,本擬將車上的緹騎殺死,誰知此人雖然也受了傷,卻偏十分qiáng悍,百戰不退。
這些蒙面人無法,不敢拖延,當即放棄糾纏,唿哨一聲,紛紛退了。
兩名緹騎均都負傷,qiáng撐著將馬兒勒住,跳進車廂查看的時候,卻見車內只一個極大的箱子。
兩人對視一眼,將那箱子打開……才看見裡頭的人,竟正是杜雲鶴,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因此這竟然是一場三方混戰。
只不過因為當時緹騎人手少,又忙著攔截馬車,一時竟無暇他顧,等到護住杜雲鶴、支援的緹騎又趕到的時候,原先跟車的眾人和那些蒙面人雙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且說趙黼在外心驚神忙,於沈府之中,沈正引打量白樘,道:“難道果然就‘識時務者為俊傑’了麼?”
白樘道:“請恩相見諒,衡直也只是‘在其位,謀其政’而已。且東宮杜雲鶴失蹤,聖上也都驚動了,督促及早破案,今日皇太孫殿下又得到密報,所以竟不敢怠慢,實在並非故意衝撞。”
沈正引斜睨白樘,默默地看了會兒,才說道:“你向來是我看好的,可別‘我本有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白樘垂首。
沈正引又打量他半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聖上或許是老糊塗了,不過……畢竟聖上也是一代明君,遲早晚會幡然醒悟,知道我等臣下的苦心……”
至此,白樘問道:“殿下方才急急而去,可見是必有所得。敢問恩相,恩相對杜雲鶴失蹤一案,果然毫不知qíng麼?”
沈正引唇角斜挑,道:“衡直,我勸你,這件事放手罷……你要擔心的,不該是這個。”
白樘道:“我並不懂。”
廳內寂然無聲,沈正引邁步走到白樘身前,微微低頭,幾乎在他耳畔輕聲道:“最近蕭利天進京,有沒有讓你想到什麼?”
白樘眉峰微蹙,沈正引道:“聽說蕭利天小的時候,是他的長姐,死去的英妃娘娘一手撫養……雖是長姐,卻如母親一般,你覺著蕭利天這次前來,跟昔日英妃身故之事……有沒有gān系?”
白樘不語。沈相點頭道:“這蕭利天也是能耐,他家裡的人幾乎都死絕了,他還活著……蕭西佐雖然器重他,只不過遼國盼著他死的人也著實不少,這次他被趙黼捉到,我推測其中必有蹊蹺之處。然而再險象環生,蕭利天居然都能夠化險為夷……可見必然是個不可小覷的狠角色,如果這次他上京不只是為了議和,而是另有所圖……”
沈正引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正好兒,我也覺著當年的事兒有些不踏實呢……”
他忽然說了這些,又提起睿親王跟昔日死在深宮的英妃,雖並沒有回答到底是否跟杜雲鶴有關,但在白樘聽來,答案已經不答自顯。
白樘垂著眼皮,眸色深沉,問道:“恩相……想要如何?”
沈正引卻不回答,只是抬手在他肩頭拍了拍,道:“你自然懂得該如何做,只拭目以待就是了。”
白樘離開相府的時候,才知道趙黼果然已經找到了杜雲鶴,只留了兩名緹騎訴說qíng況。
先前緹騎們趕到後,又詳細搜查了一番,卻發現那被蒙面人殺死的原先隨車之人的屍首都不見,只剩下地上幾點血跡,證明的確曾有過一場惡鬥。
白樘回頭看了一眼相府的匾額,想到沈正引方才的話,便道:“去鎮撫司。”
今夜,鎮撫司內燈火通明,無人入眠。
杜雲鶴因傷勢過重,始終昏迷不醒,兩名醫官奉命前來,細查之下,卻見他身上竟有許多種傷痕,刀傷,烙鐵,鞭子,各種各樣……顯然是被人用過刑的,慘不忍睹。
趙黼守在旁邊,眼中是壓著的怒意,閃閃簇簇,就如同冰中的火焰。
正在看醫官搶救,外間傳白樘來到。
白樘進內,顧不得寒暄見禮,來至chuáng前,見杜雲鶴是這般qíng形,也有些微微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