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有雲鬟一人回至刑部。
此刻天色將晚,雲鬟先去見白樘,備說了自己因想起那小葉蘭之事,便在城外尋到薛君生,誰知遭遇伏擊,恰逢蕭利天相救等話。
那兩名跟隨她的公差,一人當場身亡,另一人重傷,先前隨車而回,正傳醫官急救。
白樘道:“既如此,薛君生人呢?”
雲鬟道:“因受了傷,睿親王請了去驛館。”
白樘皺眉,雲鬟道:“因是他堅持如此,我便只得暫回稟告大人。”
白樘道:“他可說了到底是誰意圖謀害?屍首又在何處?”
雲鬟想起薛君生那一句“四爺為難”的話,便道:“他並沒有明說是誰……然而,聽說先前找到杜雲鶴之時,正當尚書跟皇太孫殿下前往相府……下官斗膽揣測,此事或許跟沈相相關。”
雲鬟鼓勁說了這句,偷看白樘一眼,見他面色沉靜,不驚不慍。
才又繼續說道:“至於屍首,——因怕驚動那背後之人,故而在次日被皇太孫殿下踹開門後,薛先生在閣子裡的心腹之人猜到蹊蹺,故意在外鬧出動靜,將樓內眾人引開,他便相助薛先生從中行事,將屍體運離開了閣子,放在善堂旁的小義莊內。”
白樘即刻叫人,前去小義莊查看,妥善帶回。又對雲鬟道:“今日你也受了驚累,且回去罷。”
將退之時,白樘又將她喚住,問道:“杜雲鶴雖然找到,卻已經身亡,你可知道了?”
雲鬟道:“睿親王已經告知。”
白樘道:“先前季行驗被請至太子府查驗死因,你可知道致命原因何在?”
雲鬟意外:“不是說……是因為醫治無效、不救身亡的?”
白樘淡淡道:“並非如此,杜雲鶴的頸骨斷裂,是被人拗斷脖子而死的。”
雲鬟頓時覺著一股涼意,自心底“嗖”地升了上來:“可知是何人所為?”
白樘道:“如今尚且不知,然而,皇太孫殿下拿住了一個可疑之人……”白樘停了下來,道:“你自去罷。”
雲鬟正在凝神聽著,誰知可疑之人是誰也不肯告訴。
愣怔片刻,終究不敢多問,便低頭退了出來。
眼見時候不早,索xing也不回公房,先去探望那受了重傷的差官,因經過醫官搶救,已經緩過一口氣來。
雲鬟卻兀自滿心沉重,默默地退了出來。
正要往外去,便見阿澤飛跑而來,道:“等一等。”
雲鬟問道:“做什麼?”
阿澤道:“你要去哪兒?四爺命我陪著。”
雲鬟詫異:“這個……怎麼使得?”
阿澤扭頭道:“不過是四爺的命令罷了,我也是不想的。”
雲鬟心中轉念,知道必然是因為兩名差官折損的事,故而白樘留了心,特讓阿澤來隨行守護,免得再出意外。
雲鬟不由又嘆了聲,阿澤卻會錯了意,道:“你嘆什麼?小爺還沒不高興,你倒是滿臉嫌棄?”
雲鬟道:“並不是,我只是……生怕又連累了你。”
阿澤愣了愣:“連累我?”
雲鬟卻又不再多說,只轉身往外。
兩人騎馬,頃刻來至東宮,此刻天色已晚,卻仍有兩頂轎子停在門口,乃是聞聽杜雲鶴之事,前來探望問安的朝臣們。
門上接著雲鬟,便道:“主事大人來的不湊巧兒,我們殿下一個時辰前,被叫進宮去了。”
雲鬟問道:“是哪一位殿下?”
門上道:“我糊塗了,是皇太孫殿下。”
雲鬟聽趙黼不在東宮,不yù入內。
正思量著轉身yù去,便見裡頭有幾人出來,雲鬟一眼便先看見太子趙莊在內,其他兩個中,其中一位竟是戶部郭尚書。
卻見太子送了兩人出門,目光一轉看見雲鬟,便道:“謝主事如何來了?”
雲鬟行禮道:“殿下請恕冒昧,聽聞杜先生之事,心中甚驚,故而前來探望……”
畢竟趙莊知道她的身份,雲鬟說著,臉上便有些不大自在。
趙莊卻仿佛並未看出來,道:“既然如此,不要在這裡站著,且到裡頭說話。”
雲鬟見他相請,且趙黼又不在,便想推辭。
誰知趙莊已經先行進門,又回頭等待似的:“謝主事?”
身後阿澤瞅著雲鬟,仿佛在奇怪她為什麼竟敢對太子無禮。
當下只得隨著進內,彼此坐定,底下侍女奉茶。
雲鬟便問起杜雲鶴之事,太子道:“只是無妄之災,黼兒打小兒就認得杜雲鶴,在他心中,自然跟別人不同,如今竟落得這個下場,他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
雲鬟道:“如何聽聞昨兒殿下跟我們尚書去了相府?”
趙莊皺眉:“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什麼人,扔了個竹簡給黼兒,上面寫著‘人在相府’四個字,黼兒便請了白尚書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