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是刑部的謝主事,並不是曾經可任意褻玩的側妃。
趙黼被她疾言厲色、質問了這幾句,無言以對。
一來他得逞所願,方才且又得了她的解釋,故那些嫉妒跟醋意早就隨之消散無蹤。
見雲鬟眼睛發紅,便忙舉手在她額頭上遮了一遮,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兒,別惱了,都淋濕了……”伸手扯扯她的衣袖,意圖緩和氣氛。
雲鬟舉手拍開,本還想再說幾句,然而見他如此,那些話卻說不出口了。
這會兒,刑部中阿澤急匆匆出來,見他們立在雨中,微微一愣,繼而道:“還不上車,在這裡淋雨好玩兒麼?”
雲鬟默默轉頭,上了馬車。
趙黼略一遲疑,正要跟上,不料雲鬟決然道:“殿下請自便。現在我只想自個兒清靜。”
趙黼怔然間,雲鬟已經道:“阿澤,你上來。”
阿澤從頭看了個稀罕,聽雲鬟語氣冷冷,只當趙黼必然會發作,誰知一瞥間,卻見趙黼面上有些悻悻之色,卻無惱意。
阿澤大為驚奇,又聽見裡頭雲鬟如此吩咐,他就扁了扁嘴,嘀咕道:“越發指使起人來了,哼……”卻也依言將傘收起來,鑽入車內去了。
阿喜早忙不迭地將那傘撿了回來,見趙黼獨自一個人站在雨中,便大膽上前,給他撐住。
又囁囁嚅嚅道:“殿下,留神、留神著涼……”
趙黼因又碰了一鼻子灰,便回頭冷看,正也要將傘拂開,心念轉動,卻終於接了過來,淡淡道:“去跟著你主子罷。”
阿喜見他並未發怒,大大鬆了口氣:“是。”
趙黼凝望馬車消失在雨霧之中,才低頭耷腦地去了。
且說馬車中,阿澤坐在雲鬟對面,見她通身已經濕透,那一張臉因被水浸潤,更覺清靈細白,如同被水洗過的羊脂白玉,偏眼圈微有些紅。
阿澤忍不住道:“這也是一物降一物,滿京城裡若說有個敢呵斥皇太孫殿下的,那也就是你了罷。”
雲鬟原本動也不動,聞言,才舉手擰了擰濕透的袍擺,默然不語。
阿澤又道:“不知是為了什麼鬧得如此?”
雲鬟道:“沒什麼。”
阿澤道:“那你怎麼沒叫他上車,反叫了我呢?”
雲鬟抬眸看了一眼,又慢慢低下頭去,雨水順著鬢邊滑落下來。她舉手拂了拂,心思略微煩亂。
阿澤自言自語道:“說來也怪,本來四爺說要送你的,怎麼忽然又對我說,叫我出來看看,若是殿下隨著上車呢,就叫我回去,若……”
雲鬟有些不能信:“四爺……說要送我麼?這是為何?”
阿澤道:“我怎麼知道。”
雲鬟凝眸垂首,卻見雨點默然無聲地,從帽檐上一滴一滴掉了下來,打在她的手上,濺起些許晶瑩水花。
阿澤一直送了雲鬟回府,才自返回。
曉晴見人回來,卻是這個模樣,驚疑jiāo加,問道:“怎麼濕的這樣?”忙叫準備熱水,洗澡換了衣裳。
曉晴又問道:“必然是阿喜去的晚了?”
雲鬟道:“不跟他相gān。”
曉晴見她神色不對,便不再多口,只道:“原本不至於晚去,只是今兒他去盯了個人,故而遲了。”
雲鬟見說的古怪,隨口問道:“又盯的什麼人?”
曉晴便將前些日子有人在門口窺探一qíng說了,道:“故而我吩咐阿喜,再看見那人出現,只別驚動,暗暗地跟著看是誰家的。今兒那人果又出現……”
雲鬟詫異:“那麼,可查到了?”
曉晴附耳,低低說了一句。
雲鬟略有些色變,轉頭看了她片刻:“當真無誤?”
曉晴點頭:“眼睜睜看著進侯府了呢,且跟侯府門上都是相熟的。”
次日,刑部之中。
過正午,季陶然忽然來到。
兩人略說幾句,雲鬟見季陶然臉色不對,便道:“怎麼了,可是有事?”
季陶然咳嗽了聲,皺眉不答。
雲鬟本是隨口試探,見他如此,才轉身直視又問:“真的有事?”
季陶然道:“有一件兒,只是……不知該不該跟你說。”
雲鬟道:“關於什麼的?”
季陶然左右瞧了一眼,看那書吏都在外頭,才悄聲道:“是……上回東宮杜雲鶴的死因……”
雲鬟蹙眉:“先前我聽尚書說,是被扼斷脖子而死,又有什麼不同的麼?”
季陶然點頭道:“死因的確是因為這個,且那下手的人,動作gān脆利落,想來杜雲鶴並沒覺著難受就已經被……但是我要說的並不是這點兒。”
雲鬟道:“那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