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數日趙世總不放她出宮,雲鬟先前在刑部當差,是忙慣了的,哪裡受得住這般清閒,幸而皇宮內的藏書最是豐富,趙世特許她翻看,才勉qiáng得過。
這日清晨,睡夢中,依稀聽到似有爆竹聲響。
雲鬟早早兒起身,便去謁見皇帝。
不料來至殿外,卻聽內侍道:“一大早兒,攝政王殿下便來求見,正在裡頭說話呢。已經半個時辰未曾出來,仿佛是有什麼重大要事。”
雲鬟聽是靜王在內,心道:“是什麼事要跟聖上商議?總不會是……”
瞬間,便有些擔心靜王是在說前幾日的那件尷尬之事。
又懸心等了一刻鐘,殿內仍是杳無音信。
雲鬟一則有些擔憂,二則想著出宮,便想托那相識的內侍打聽打聽,才開口,那內侍卻看向她身後,道:“張將軍,白尚書來了。”
雲鬟一心想寢殿的事,全無防備,聞言忙回頭,卻果然見白樘跟驃騎將軍張瑞寧兩人已經到了近前。
雲鬟斂神垂首,對兩位行禮。
白樘淡看一眼,未曾言語,張瑞寧卻打量著她笑道:“謝主事怎麼在外頭徘徊?凍得臉都紅了。”
那內侍替她說道:“是因攝政王在跟聖上商議事qíng,謝大人才不敢打擾的。”
張瑞寧道:“哦,王爺還在裡頭?”又斂了笑,皺眉對白樘道:“不知王爺是為了什麼要緊事,會不會也是咱們得的那件兒?”
白樘低低咳嗽了聲。
張瑞寧一愣,掃了眼雲鬟,便只對那內侍道:“勞煩通稟。”
雲鬟略覺疑惑,方才張瑞寧說“那件事”的時候,白樘隱約有讓他停口的意思,倒好象避著她。
難道是有什麼緊急軍qíng,或者朝廷上的重大政事之類,故而避忌?
忽然心如重捶——總不該真的是關於她的那件兒?白樘故意阻止張瑞寧,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不便當面言語?
正在胡思亂想,殿中那內侍出來:“張將軍白尚書,請。”
張瑞寧對雲鬟一點頭,先邁步進殿,白樘不緊不慢地同往。
見兩人入內去了,那先前進內通稟的小內侍才對雲鬟道:“今兒只怕是不得見聖上了,大人還是先回去。”
雲鬟正急yù知道究竟為了什麼,便問:“果然有大事?”
這段日子云鬟人在宮中,因十分得趙世的喜歡,故而每日裡也有些賞賜之物。
雲鬟撿那些金銀布匹等,便送給些宮內眾人,又加上她雖看著xingqíng冷淡,實則是最隨和的人,故而一應宮女內侍,都甚是待見。
內侍悄悄便推著離開殿門口,低低道:“我方才進去通告,無意中聽靜王殿下說了一句,說什麼雪崩埋住,地形複雜,不好搜尋之類……”
雲鬟心頭一動,道:“雪崩?又搜尋什麼?”
內侍越發宛若耳語:“我往外退的時候,聽聖上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大膽猜測,應該是……”
雲鬟忽覺耳鳴,小內侍再說什麼,卻有些模糊不清了。
她本能地邁步往殿內而去,可才走了三兩步,卻又止步回身,徑直離開。
那內侍見她一語不發,走的甚快,只不知何故,身形似有些搖晃不穩。
正擔心盯著,卻見有個人也從殿內出來,轉頭看見,大袖一揚,追了上去。
內侍喃喃道:“有尚書大人跟著,料必無事了。”
第497章
白樘原本隨著張瑞寧進了寢殿,才走了幾步,便略回頭看了一眼。
張瑞寧道:“怎麼了?”
白樘瞧了一眼殿門處,才要回答一句“沒什麼”,話到嘴邊,忽然道:“將軍先去面聖,我忽地想到一點事。”
張瑞寧道:“是何事……”還未問完,白樘已經回身走了。
張瑞寧嘖了聲,復喃喃道:“還有什麼會比趙黼失蹤更嚴重的呢?這下好……又要我一個人去面對這棘手的事兒了。”重重一嘆,只得先去面聖。
且說白樘出了殿門,沿著廊下追了出去,卻見雲鬟正下台階,身形宛若風中之竹,被風捲動,搖搖曳曳,便往下滑去。
白樘緊走幾步,掠到身邊,將她一把拽著,才算及時拉了回來。
雲鬟回頭看是他,卻並無言語,只自掙扎著站直了,推開白樘,往下又去。
只是卻仍是一腳踩空。
白樘皺皺眉,忙又將她拽住:“留神些,跌下去不是好玩的。”
雲鬟原本並未看他,聞言才慢慢仰頭,烏黑的雙眸盯了他半晌,道:“是不是趙黼出事了?”
白樘早留意到小內侍跟她私下竊竊,故而才追了過來。
見她果然知道了,便道:“不必著急,只是雲州方向來的緊急消息而已,尚未確鑿。”
雲鬟雙眸略睜大了些,問道:“那……那就不是真的?”
白樘道:“已經派了人去再行追查。”
雲鬟眨眨眼,忽地覺著臉上有些濕冷,她竟不知道是在何時落了淚。
舉手胡亂揉了揉,雲鬟道:“尚書、方才不是要去面聖麼?如何又出來了?且快去。”
白樘不動,只問:“你要往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