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髻高簪,輕紗覆面,鵝黃色長裙外罩橘紅曲裾,素手中捻著一塊絲帕,繡花鞋在裙底時隱時現。進門之人是個一看就不怎麼江湖人的大家小姐,看到溫玉芍時還愣了一愣,退出門外看了一眼,屈膝告罪:“對不住,是我走錯了。”
她的聲音不算清脆,帶著些許沙啞。溫玉芍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乖巧的覆在桃花眼上,心跳忍不住加快,面上卻不動聲色:“這位姐姐住在哪兒?可要我送你過去?”
“……不必了吧。”那大小姐沒想到眼前的小少年如此“熱心”,反而有些警惕和抗拒。溫玉芍笑著上前,將髮簪一扯,任由滿頭青絲散落:“姐姐別誤會,我是女兒身,只是為了方便才做男兒打扮,絕不是什麼登徒子。”
她好心好意相勸:“姐姐腳步輕軟無力,一看就不是武林人。外頭兵荒馬亂的,說不得有哪個品行不好的趁機揩油。小妹武藝雖然算不得頂尖,但也不差,不如由我護送姐姐一程?”
那大小姐猶豫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溫玉芍飛快的將發冠重新束好,口裡仍不停聲:“我姓溫,是寒玉山莊來的。不知姐姐姓什麼,我該如何稱呼?”
“我姓董。”大小姐小聲應道:“家父是晉陵郡太守,近日隨家母來西女湖探望閨中舊友,適才在外頭走了一陣子,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
“原來是董姐姐。”溫玉芍抬頭看她,笑的天真無邪:“金園客棧住的都是江湖人,極少有官家小姐,想來董姐姐不是走錯房間,而是走錯地方了。不知您住的客棧叫什麼?我這就送您過去。”
董小姐又是一愣,面上有幾分羞赧:“我出入都帶著帷帽,由丫環扶著走,竟當真不知住的客棧叫什麼。”
溫玉芍些同情:“你們官家小姐規矩就是多!與金園客棧差不多裝潢和規模的也就那麼三兩家,要麼我賠你在西女湖邊轉一圈,一家家問過去?”
董小姐屈膝道謝,溫玉芍大大方方去拉她的手,見她下意識的一個閃躲才訕笑著扣了扣臉:“忘了我是做男兒打扮了,男女授受不親,小妹——啊不,小弟懂的。”
護著董小姐出門,樓下已是一片狼藉。提議搜樓的人竟然占了上風,這時正往樓上走。
當頭的人看到董小姐,眼神閃了閃,伸手要去拉她的面紗。溫玉芍的動作比她更快,直接一腳踢出去:“哪裡來的無禮之輩,竟敢對我家小姐動手動腳!”
她動作中帶了幾分靈氣真元,直接將人踢下了樓,壓塌了唯一一張倖存的桌子。那人捂著胸口十分不爽的站起來就要開罵,卻見樓梯上眾人面帶驚恐的看著他身後。下意識的轉頭一瞧,他身下那張桌子的殘骸竟然完全化為粉末,死了個“挫骨揚灰”。
不少人咽了咽口水,才轉頭看面前兩位姑娘——因溫玉芍並未掩飾自己的聲線,一聲嬌喝擺明了她也是個女子。大家腦中一轉,把之前編排的大戶人家姑娘背著家人帶著丫環出門遊玩的戲碼改成不世出的神秘門派出身。
這類人心機單純,不惹事也不願與人為敵,但武功深不可測,惹惱了大多不會有好果子吃。有人趕緊上來打圓場:“我等心急搜查魔教罪孽,擾了小姐清淨實屬誤會。不如小姐留下名諱,日後必登門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