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一回鳳島,大長老便來請她,說是鳳染在聽雲台里等她。
鳳隱連自個的宮殿都沒回,忙不迭地去了聽雲台。青衣在鳳棲宮裡那一鬧,連鳳羽和鳳歡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師君只怕早就在鳳島等著她回來了。
聽雲台上,鳳染一身大紅鳳袍,懶懶支著下巴左右手下棋,見鳳隱入了台,一反常態地沒讓她作陪,連點眼縫兒都沒給她。
鳳隱自知理虧,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垂肩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喚了聲「師君」。
鳳染一個眼刀子劃來,皮笑肉不笑,「師君?我可當不上,全天下都知道我徒弟是大澤山的阿音女君,只有我這個當師君的不知道。怎麼,如今出息了,受的委屈和冤枉要自個去討回來,把你師君當個擺設?」
哪裡有什麼全天下,如今知道她曾經那身份的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偏鳳隱在一旁低眉順眼著,一句討饒的話都不敢說。她最是知道自己這師君的性子,當年為了一株妖樹,隻身一人都敢和仙妖兩族結下死仇,後來更是把鳳族從仙族中剝離開來。鳳染的性子比她更護短霸道,當年她受了這麼大的冤枉,涅槃重生後卻連身份都沒坦白,如今鳳染這幾句不痛不癢的埋汰,已經算輕了。
「師君,我自己闖的禍,該我自己來承擔。」鳳隱低聲又懇切道。
鳳染執棋的手一頓,千年前羅剎地的屍山血海她是見過的,可縱使她,當年也全然沒想過那個慘死在羅剎地的女仙君還藏著個身份,更沒想到那個在元啟心中悔了一千年,憶了一千年的人會是她的寶貝徒弟鳳隱。
這兩個她親手養大的孩子竟走到了如今這地步,真是一場孽緣。
鳳染嘆了口氣,看向鳳隱,「你走了一趟天宮和鬼界,想查的都查出來?」
鳳隱愕然抬頭,「師君,您……早就知道了?」
師君這話……難道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猜到一些。」鳳染挑了挑眉,「你可還記得梧夕前輩?」
鳳隱頷首。
「他來梧桐鳳島的那日對我說……你的魂魄,他在一千年前的靜幽山曾經見過。」
鳳隱恍然大悟,難怪那日梧夕對師君說話時傳音入密,原來是瞧出了她的身份。也難怪,她作為鳳隱的魂魄曾經在梧夕的樹魂里蘊養百年,當年又以阿音的身份出現在梧夕面前過,他自然能看得出。
「師君您不回天宮,是想讓我親手去查當年的事?」鳳隱的聲音有些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