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茗卻也趁機溜之大吉,把整個空間留給了剩下的兩個人。
此夜烏雲漫天,無星無月,院子裡的兩人互相對望,一站一坐,一個穿戴齊整,一個衣鬢凌亂。
“……我想,我可以直接叫你阿瀾吧?”上官鉞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阿瀾放心,不管是昭國還是寒天御……我統統都沒有什麼興趣。”
明瀾的聲音裡帶著些莫名的味道:“哪怕我打算殺了寒天御?”
“……是。”
他看著她,漆黑的瞳仁里,是與以往如出一轍的溫柔親昵。如同一隻高傲的野獸,在她面前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看見明瀾困惑迷茫的眼神,上官鉞難得微笑起來。
他的笑容飛揚灑脫,輪廓堅毅的面部表情似乎一下子放鬆下來,仿佛再大的險阻,對他來說都只是小事一樁。
“因為我知道,你憎恨他,從來沒有停止過。”
“憎恨?”明瀾喃喃重複了一遍。
上官鉞很肯定地點頭,眼神柔和:“是啊。從很久以前開始,你的語言、神態和種種作為,都表露了這一點。”
看著面前的男人,明瀾的思緒幾乎在這一刻停止。她很難想像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可以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別人手裡。
於是明瀾也微笑起來。
真正恨著寒天御的人從來不是她本人,她豈會為了原主的心愿,罔顧自己本身的意願?
她向著上官鉞招招手,看見男人毫不設防地走近,伸手一拽,讓對方彎下腰。
注視著那雙在別人面前過於鋒銳冷酷的眼眸,看見其中漆黑深邃的海潮,因她而澎湃洶湧,仿佛永遠都會無條件地包容她的一切。
這一刻,伴隨著溫暖瀰漫上心頭的,還有濃濃的警惕。
就像是獵物踏入陷阱之前,冥冥中的直覺預示著不祥。
但警惕過後,明瀾心中卻忍不住生出異樣的期待。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容貌,什麼性格,永遠能夠一眼認定你;不管你是抗拒,是利用,還是迎合,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把所有的溫柔傾覆於你;一直主動為你退讓,從不忍心讓你受傷……
明瀾的內心湧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貪婪,仿佛在叫囂著,索取著,渴望著,更多的溫柔,更大的讓步。那貪婪的怪獸期待著看到這個人最終的底線,想要占領他的全部。
她深深凝望著上官鉞漆黑深邃的眼眸,寧靜的海面上,倒映著小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