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溫順地安坐在榻上的江雅容看著對面容色姝麗、滿身華彩的安平侯夫人楊氏,收緊了手指,心中暗罵一句裝嫩扮痴。
楊氏似能看出江雅容的不屑,故意抬手輕撩起一縷髮絲,烏黑的發羽自頸側滑過,襯得她那雪白的肌膚越發瑩瑩生光。
“雅容,再過幾月你就將要及笄了,這婚事也要將看起來了。”楊氏柔柔一笑,臉上帶著慈母般的關切,“今次壽宴上不少身份相當的公子小姐都會出席,你若真有看中的,只管與母親說來。”
江雅容心中一突,掩飾般地垂下頭,只露出通紅的脖頸,聲音嬌羞不勝:“母親說笑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兒擅專的餘地?”
在她心中,兄長江澤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俊美高貴,又溫柔體貼,與之相比,其他人又哪裡能入她眼?
更何況,楊氏與她,早已水火不容,怎麼可能突然如此好心為她選婿?
楊氏卻打斷她的話,聲音依舊是那麼溫柔懇切,聽在江雅容耳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譏諷:“你這樣想就不對了,雅容啊,咱們東冥的貴女,一向都是大方爽朗,敢愛敢恨,便如長公主殿下那般,颯爽大氣。只要不作出那等見不得人的事,又有何不可對人言?”
她語重心長,全然一派慈母典範:“至於那種表面上柔柔弱弱、羞怯萬分,背地裡滿腹心機、為了個男人就全無羞恥之心的賤妾之流,上不得台面,可不是好人家的女孩該學的。”
這一番唱念做打俱佳,江雅容恭敬聽著,指甲都深深掐進了肉里,渾身都氣得發抖,面上還得作出受教之態:“謹遵母親吩咐,女兒明白了。”
楊氏滿意點頭:“明白就好,也不枉費我一番苦心。”
江雅容強擠微笑,看著她那副慈母嘴臉,當真是恨不得上手撕了去。
硬捱了一路,馬車終於駛進了慶王府,江雅容幾乎是逃也似地下車來,只感覺大大鬆了一口氣。
江澤從前面的馬車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江雅容身邊,抓住江雅容的手,滿面關切:“容兒,你沒事吧?”
他心知楊氏表面溫柔慈和,內里一肚子壞水。而妹妹又秉性柔弱,單純善良,哪裡是楊氏的對手?指不定就被欺負了去。
江雅容忍了滿肚子的氣,此時被兄長關心,頓時一腔委屈就要爆發開來,眼中已蒙上一層水霧。
江澤頓時更是憂切,又急聲追問:“容兒,你怎麼了?”
江雅容只是一徑埋頭在兄長懷中,卻是一個字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