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潤便也一笑:“是嗎?真是勞煩啦。”
士兵十分客氣答道:“不敢,只因是大人之命,自然需要通傳到了,不然大人豈非是失信於姑娘?好了,既然話已送到,我便要回去復命了。”
那士兵走後,阿潤下樓,看看時候還早,便不想回家,沿路走了會兒,挑挑揀揀,終於買了盒可心的糕點,放在食盒裡盛著,順路出了鎮。
就在阿潤哼著小曲走出鎮子之時,大豐程府之中,正有一場氣氛詭異的bào風雨降臨。
程夫人看著從門外慢慢走進來的那個女人,她始終低著頭,亦步亦趨,顯得十分小心。她正邁步從台階上來,二程夫人坐的高,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女人低垂的眉眼弧度,看似乖巧,卻帶著一抹令人不悅的眼熟,而在她身後,還跟著個看似十五六歲的少女。
白柔進來,低頭行禮,十分規矩,口裡說:“拜見夫人,給夫人見禮了。”雖然已非當初豆蔻年華,但那把嗓音,嬌柔婉轉依舊,程夫人不由地冷笑了聲。
當初白柔剛剛進門,何嘗不是如此乖巧溫順,但時間久了才會露出那暗藏的爪牙。程夫人冷道:“你還有臉回來?這次,你又想gān什麼?”
白柔道:“我知道我做錯了事,很是慚愧……但夫人您大人大量,就看在老爺的面兒上,饒了我過去的不是吧……”
“老爺?”程夫人心中一震,不悅更甚。
“我本來也沒想要再回來,只不過上次老爺無意中跟我相遇……老爺見我孤苦,憐惜我,便提議我回來府內安身……我也是怕惹夫人不高興的,所以才特意等夫人的壽辰過了……才……”
程夫人怒火高熾,一拍桌子:“你說什麼?上次老爺跟你相遇?是什麼時候?”
白柔蹙眉想了想,道:“想來大概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老爺還說回來跟夫人商議商議,怎麼,他沒有跟您提起嗎?”
白柔抬頭,疑惑而無辜地看著程夫人,程夫人大怒之餘,反而笑了起來:“好啊,原來這麼早你就勾上老爺了!你仍舊是好手段啊。”
白柔惶恐:“夫人別生氣,我實在是誠心悔過了……本來我真的是不想再回來的,只是……身邊畢竟還有芳姬,就算我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了她的將來著想……”
“什麼芳姬?”程夫人含怒。
白柔忙回頭,招手道:“快過來參見夫人。”白柔身旁那一直沒有做聲的少女此刻才上前,低頭行了個禮,口稱;“參見夫人。”聲音有些顫顫地,仿佛帶著驚怕不安。
白柔這才說:“夫人容稟,這是芳姬,是老爺跟我的女兒……當初我帶她離開之後,就給她起了這個名字,不管我有什麼錯,她都是沒錯的……”
程夫人狠狠一震:“你說什麼?”程夫人看向芳姬,臉色yīn晴不定,她身旁的管事媽媽也皺緊眉頭,一言不發。
白柔道:“當初若我不離開府里,她如今也是府里的小姐,就不用跟著我吃那麼多苦了……”
程夫人的心激烈亂跳,竭力鎮定,不理白柔,看向芳姬,道:“你抬起頭來。”
少女聞言,果真就慢慢抬起頭來,見她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眉目如畫,楚楚可人,她只匆匆地看一眼程夫人,便又膽小地垂下眼皮。
程夫人心qíng複雜,正yù開口,管事媽媽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程夫人問道:“你就是芳姬,今年幾歲?”
芳姬輕聲回答:“回夫人,十五歲了。”
“生日呢?”
“臘月二十五日戌時一刻……”
這正是白柔當年所生孩子的時辰,程夫人跟管事媽媽對視一眼,程夫人已無法問下去,管事媽媽只好代替問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白柔道:“從杭州過來的。”
管事媽媽道:“這麼說一路上也是辛苦,來人,把白小姐先帶下去休息吧。”
白柔聽她口稱“白小姐”,眼神微微一變。卻有丫頭過來,要領芳姬下去,芳姬望著白柔:“娘……”
白柔道:“夫人是好意,你先歇著吧。”
芳姬點頭,卻並不走,反而回過身來,向著程夫人又行了個禮八,柔聲說:“芳姬謝過夫人,芳姬先告退了,稍後再跟夫人請安。”
程夫人看著這少女,見她水靈的臉上透出懇切的神qíng,程夫人不由皺眉轉開頭去。
等丫鬟領了芳姬下去,程夫人才又開口:“白柔,你當初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隔了這麼多年回來,你以為那些舊日的手段,還會讓我上當嗎?”
白柔聞言,便道:“夫人指的是什麼?我承認,我當初是有些年少氣盛……因為多得了些老爺的寵愛,便輕狂的連夫人也不放在眼裡了,可那都是年輕時候犯的錯,隔了這麼多年,我也都反省過來,醒悟了的……而且我也因為昔日所做的付出了代價……”
“不用跟我說這些好聽的!”程夫人怒道:“當初我就是給你這種裝可憐做低下的假面目給蒙蔽了!差點還……”
管事媽媽在程夫人手臂上捏了一把。程夫人含怒住口,白柔道:“可是最終夫人還是生了小少爺,而我……卻抱著芳姬流離失所……那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了呀!”
程夫人深吸幾口氣,才又鎮定下來:“你住口!你不要以為隨便找個女子回來就說是當初的那孩子,當時你離開大豐的時候,明明是把那孩子扔了的!有你身邊的丫鬟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