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毛雙兒仰著頭求,毛振翼急得皺眉,阿潤卻促狹地笑,任憑兩個小孩兒一左一右,扯著她的袖子,把她拉的東倒西歪。
三個神qíng各異,動作各異,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真實,卻更似一副極夢幻美好的畫。
賀蘭chūn華看著這幕,不知為何,本想上前的,又不敢上前,仿佛不敢靠近,不敢打破這夢幻般的場景。
宋和在身後,輕聲說道:“公子,小小姐跟小公子是不是變了許多?”
賀蘭chūn華移不開目光,也開不了口,只在心裡應了一聲:“是。”
在京城的時候,毛雙兒內斂而彆扭,有事總窩在心裡,喜歡一個人躲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一躲就是半天或者一整天。
而毛振翼的彆扭卻是另一個極端,他很bào躁,又愛玩鬧,一些惡作劇越演越烈,以至於賀蘭府里無人喜歡他,暗中都叫他是“小魔頭”,並且很不解為何賀蘭chūn華要收留他們兄妹兩人。
或許是因為私底下的風言風語聽得多了,讓毛雙兒跟毛振翼的變化更加明顯,賀蘭chūn華一度擔憂……因此他決意離京,其實也有這個原因在內。
但是現在……毛雙兒不再躲避,且每天都會笑,以前在府里,她幾乎幾天都不會露出笑臉,而毛振翼也不再似之前那樣bào烈,雖然偶爾也會玩鬧,但總會給阿潤“鎮壓”下去,如現在,“小魔頭”竟變得如此溫順,靠在阿潤身邊,真正是個無邪天真的孩童。
“我出京的決定,果然是對的。”賀蘭chūn華心道,他的目光從兩個小孩兒臉上轉開,看向阿潤,心中另一個聲音又響起:“但是,如果沒有她……”
☆、第44章 爭風吃醋
清晨,縣衙里多半的人都還在夢鄉中,阿潤就已早早起chuáng。
極快地洗漱完畢,開門出外,天還蒙蒙亮,亭台廊閣浸潤在微微藍的晨光中,有鳥兒站在樹枝上,發出悅耳地鳴叫聲,靜謐而悠然。
阿潤抬頭看天,隱約可見湛藍的天色,可知又是個晴天。
就算是在這兒已經住了一段日子,對所有一切也並不陌生,但每一天的晨起,阿潤還是會滿懷欣喜地打量眼前所見,每一個油漆剝落的窗戶,每一座看似枯朽的假山,每一棵搖曳帶露的花糙,以及那或開闊或bī仄的幾重院落。
她每天所見,都仿佛是新的風景,從而有新的歡悅,油然而生。
經過後院的時候,已經看到僕人起chuáng掃地,阿潤跟兩人打了招呼,便到了廚房。
先檢查一下碗櫃完好無損,才開始刷鍋做飯。
今早兒阿潤想做湯麵吃,正要切菜,卻聽到一聲喚。
阿潤回頭,見宋和站在門口。
“宋侍衛,你怎麼來這裡了?”阿潤驚訝,自從她來這縣衙後,在縣衙各處亂逛,都可能見到宋和跟賀蘭chūn華,除了這廚房,兩人從來不曾踏足,簡直稀客。
宋和進了門來,面帶一抹溫和笑意:“阿潤,我是特意來跟你說一聲,因昨晚上郡主歇在府里,所以早上……也得預備給郡主的早飯,休要失禮。”
阿潤自知道趙弄晴在縣衙住下,昨晚還是她給安排的房間呢,那位郡主娘娘果真是出身高門的人,很是不好湊合,連稍微舊點的被褥都要扔掉換別的,弄得阿潤十分心疼。
最後若不是賀蘭chūn華出面說qíng,還不知道郡主會折騰到什麼時辰。
阿潤頭大:“宋侍衛,不是我不願意做,可是我怕我做的飯郡主會不喜歡……她若發脾氣,又得治我的罪……”另外……萬一也像是扔掉被褥一樣把飯倒掉,那如何是好,被褥阿潤叫人偷偷撿起來藏了,那飯菜若倒了可是撿不起來的,làng費了吃食,阿潤的心疼也得越發加倍。
“而且……郡主上下帶了那麼多人,難道都要我做?我會累死的。”阿潤愁眉苦臉。
宋和見左右無人,便小聲道:“我記得街頭有一家賣燒餅的……還有豆花……”
阿潤“嗯”了聲:“你想吃了嗎?我可以叫人去買……”
宋和不回答,只是笑,且用奇異的眼神看她。
兩人彼此相視,阿潤猛地反應過來:“宋侍衛,你是說……”
宋和見她已經明白,便咳嗽道:“我也沒說什麼。”
阿潤嘻嘻笑道:“宋侍衛,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天色漸漸大亮,郡主一行人也都醒來。趙弄晴梳妝完畢,轉到廳間,抬眼看到桌上放的東西,一時愕然:“這是什麼?”
有伺候的丫鬟道:“是衙門的婢女送來的早飯。”
趙弄晴看著那幾個油汪汪地燒餅,跟瞧著就沒什麼食yù的豆花,忍不住一臉嫌棄,微微帶怒道:“這種粗鄙不堪的東西也給本郡主吃?是那個阿潤所為?”
她的貼身丫鬟便趁機道:“必然是那個丫頭了。”
趙弄晴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忍不住以袖掩住口鼻,怒道:“統統給我倒掉!”
一語落定,就聽窗外有人道:“怎麼一大早就發這樣大的脾氣?”
趙弄晴一聽,臉上怒意頓時收斂,卻見門口賀蘭chūn華現身,皎皎然若芝蘭玉樹。
賀蘭chūn華笑道:“郡主是因為不慣此地的小吃嗎?”
趙弄晴緩和了一下心緒,道:“六郎,這些東西怎能入腹……”
賀蘭chūn華道:“此地不比京城,讓郡主受委屈了。”
趙弄晴正要痛斥,忽然想到,賀蘭chūn華居住此地,恐怕也是吃的此等東西,過分貶斥怕是不好,當下忍一口氣,道:“六郎……不要說這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