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聽阿潤慢慢說著家事,全是些他所沒經歷過的家常瑣事,可是他卻聽得津津有味,絲毫厭煩之意都無。
阿潤滔滔不絕說了會兒,舒了口氣:“好了不說了,你一定覺得這很沒意思……”
宋和道:“我覺得這十分有趣,而且我想……老人家也一定是位通qíng達理的,xing格大概跟阿潤你差不多?”
阿潤的眉眼重又彎彎起來:“那當然……我姥姥不僅xing格極好,年輕時候更是個美人……”她說到這裡,就遺憾地摸摸臉:“可惜我跟她不怎麼像……”
宋和復又噴笑:“叫我看,太美則妖,你這樣卻是正好的,增一分太艷,減一分則太淡,叫人看之心喜,覺得舒服。”
阿潤有點不太明白宋和最後那兩句話,不過聽來必然是誇獎,於是便笑。
過了片刻,阿潤忽然反應過來:“不過,太美則妖是什麼意思?”
宋和挑眉不語,阿潤後知後覺,指著宋和:“啊……小和哥哥,難道你是在說大人嗎?”
宋和仰頭大笑。
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就見有個小腦袋探了出來,毛振翼叫道:“阿潤回來了!”
身後的毛雙兒聽見這聲,如聽號令,也跟著探頭出來,一看阿潤,即刻大叫:“潤姐姐!”
兩人飛快地往這邊跑來,毛振翼跑到半路,忽然醒悟自己不能這樣,便站住腳,假裝看向別的地方。
毛雙兒一徑跑到阿潤身旁,抱住她道:“你去哪裡了,從早上就沒看見你。”
阿潤道:“我去我外婆家裡了。”
毛雙兒道:“為什麼不帶我們一起去?”
“這次我走的太急,下次等提前跟你六叔說聲兒,他答應了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
毛振翼聽了,便道:“還有我!”
阿潤道:“你站的那麼遠,我還以為你不願意跟我們一起玩呢。”
毛振翼當然知道阿潤是玩笑話,便向她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阿潤從籃子裡翻出一個紅柿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遞給毛雙兒。毛雙兒接過來便吃,毛振翼終於忍不住:“還有我的呢!”
阿潤便又翻了一個出來:“是我姥姥自己種的,非要讓我帶兩個回來。”
毛雙兒吃了口,又酸又甜,且又多汁,便道:“真好吃。”雙手捧著柿子,啃得汁水橫流,臉頰上也蹭到不少汁液,卻渾然不管。
“看看你,像個小花貓一樣,吃得到處都是……”阿潤笑著,摸摸毛雙兒的頭,有幾分欣賞地看著小孩兒,說道:“簡直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毛雙兒本以為阿潤要訓斥自己,聽了最後一句,卻樂得又大大咬了一口。
宋和偷笑,偏偏毛振翼在旁道:“是啊,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阿潤看向他:“大毛,別忘了你的教習先生還沒定呢。”
毛振翼頓時想起那個傳說中愛打人先生,忙閉嘴:“我什麼也沒說。”
阿潤也摸了摸他的頭:“真是孺子可教。”
經過檢驗,證明那具女屍是被凌rǔ後殺死的,賀蘭chūn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在逃的採花大盜,不過那賊最擅長高來高去,一時半會卻無法緝拿歸案,只能再尋對策。
次日,賀蘭chūn華再度升堂審訊朱大之事,王林,白柔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但除此之外,卻另有一件意外之事。
那本來該上堂指認探監指認的吳獄卒,不知為何竟失蹤不見,賀蘭chūn華命人四處搜查,才在一間廢棄破舊的屋子裡發現吳獄卒的屍身,是被人刺破喉嚨而死。
賀蘭chūn華心知有異,仔細勘查了一番現場,無功而返。
只好先把白柔王林定罪,關押牢房,朱大案件暫時告一段落,賀蘭chūn華命眾衙役加緊搜捕採花賊之事。
且說自從阿潤去了縣衙當差,苗家的日子比之前要好過許多,苗老爹雖然偶爾喝醉了還會發作,但比之前已經收斂好多了。
但雖然如此,所謂“江山易改稟xing難移”,苗老爹有一日大鬧起來,又要拿愛夏愛冬出氣,李氏出面攔擋,卻被正在氣頭上的苗老爹狠狠地打了兩下。
李氏跌在地上,又氣又痛,愛夏愛冬哭叫著來扶起李氏,那邊苗老爹卻越發猖狂,叫嚷的十分難聽。
苗老爹發過瘋後,酒力涌動,加上也累,便睡著了,李氏停了哭,叫愛夏愛冬兩人收拾東西。
兩個孩子十分忐忑,愛夏問道:“娘,這下咋辦?我們去找姐姐嗎?”
“不行,”李氏搖頭,低聲說道:“你姐姐在縣衙里gān活,咱們去找她,給人知道了,會說她閒話,若是讓知縣大人們知道咱們家這樣,也得瞧低你姐姐。”
愛冬帶著哭腔問道:“娘,那麼咱們去哪?”
李氏想了想,擦擦孩子臉上的淚:“咱們先回你們姥姥家裡住上兩日吧。”
李氏到了裡屋,把自己以前攢下來的錢——多半都是阿潤送回來的,她的薪俸,自賀蘭chūn華嘴裡扣回來的,加上做衣裳的錢,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三兩多點兒的銀子。
李氏把銀子緊緊攥住,用手帕包了又包,最後塞進懷中,小心藏好。
李氏恨極了苗老爹,心裡怨自個兒命苦,且帶累了三個孩子。
臨出門前她看一眼苗老爹,見他仍呼呼大睡,渾然不知其他。李氏咬了咬牙,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