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言他底下還有四個弟弟妹妹,二弟段嘉安已經婚配,娶得是秦御史家的小姐,那秦小姐本就是個厲害的人物,嫁了人之後,因段重言的原配夫人xing子溫和懶散,於是這段府里的內院家務就盡數jiāo給二奶奶料理,段二爺似乎無心仕途,只在翰林院掛個閒職,隔三岔五地同一夥翰林吟詩作對之類。
段三爺,年紀尚小,卻已經風流風聲在外,算是京城裡頭頭一號愛玩的人物,段康很是不喜,自小多番責打均都無用,然而老太太跟太太卻是十分喜愛。
段重言的兩個妹子裡頭,大妹妹段妍早早地選入宮裡,因段家的皇恩加上段妍自家又出色,剛進宮就封為才人。
小妹段嫻卻有些xingqíng古怪,雖是女孩,只在些經書佛道上用心,xing格過於冷清,段康卻有些偏愛她。
這是知聆醒來之後,腦中所清醒記得的段府上下關係圖。
知聆知道自己的記xing好,但是對於這些本“不屬於”她的東西憑空冒了出來,這已經超出記憶好的範圍了。
天知道當知聆睜開眼睛之後目光斜斜往前所看到的是那盞華貴歐式吊燈的那瞬,她有多麼感激上蒼。
謝天謝地,是個夢,果真是個夢。
腦中飛快地想了想夢中所遭的屈rǔ,知道自己並不是屬於那個尷尬可憎的身份,知聆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慢慢地撐著柔軟地褥子起身,然後便“嘶”地一聲。
手上有些疼。
知聆意外地抬起手,目光忽然膠滯在手掌上,卻見在無瑕的手心上,居然多出一塊兒不大的傷,掀起一小塊油皮,零星數點地血痕。
知聆以為自己看錯了,急忙爬起來跪坐chuáng上細看,望著手心那個真的不能再真的傷,又跳下地,將chuáng簾拉開,滿目的陽光she入,知聆還沒來得及看手上,就望見外頭樓下,趙寧哲的車自綠蔭隙間一閃而過。
知聆怔了怔。她已經起chuáng正要上班,他卻剛回來。
知聆低頭看看掌心的傷,放低了看,舉高了看,他依舊還在,然而這一會兒,這傷似乎也有些無足輕重了。
總不會那麼巧合,那麼神奇……亦或者是她昨晚上上chuáng之前不知碰到哪裡,以前確實也有這樣的事,不知道怎麼就傷到了,甚至都不知是在哪裡傷的幾時傷的。
趙寧哲進門,不免先抱怨了一陣,說是昨晚應酬太晚,於是就在外面睡了,說辭千篇一律,知聆並沒跟他糾纏,只叫他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就拿了包出門,——她快要遲到了。
計程車在路上堵了一陣兒,知聆歪頭看車窗外景物變幻,浮光掠影,想到昨夜的夢,瞬間幾乎不知此刻是真是幻。
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握了握,察覺那塊傷也跟著疼了疼。
“或許……該去醫院檢查一□體。”這個念頭忽然從腦中冒出來,知聆略微振作起來。
知聆到達公司,剛放下包還沒坐下,就看見張經理從辦公室里探頭出來,衝著她一招手。
當秘書兩年多,基本知道他的動作是什麼意思,知聆瞧著張經理微凸的頭頂有些發亮,有些gān瘦的臉上帶著焦急神qíng,就知道他大概又有什麼煩心事。
知聆進了辦公室,張經理指指門,知聆回身關上,走到桌前:“經理,什麼事兒?”
張經理眨巴了一下眼:“知聆,我有件事問你,你老實回答我啊。”
知聆心中一動:看樣子張經理的煩心事跟自己有關。於是就說:“行,您說吧。”
張經理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敲:“那個,你是不是得罪了咱們太子爺的女朋友……?”
這話來的沒頭沒腦,知聆瞬間愣了愣:“太子爺?女朋友……”她一個也不認得,怎麼還談及得罪?
張經理見她一片懵懂,咳嗽了聲,手指往頭頂指了指:“段總,段總的女朋友。”
知聆這才反應過來:“啊……是那位聶……小姐啊。得罪?沒有啊……”這是怎麼回事兒?知聆有些驚訝有些疑惑地看著張經理:“經理你怎麼這麼問?我跟那位聶小姐也根本不熟,大概……一年多沒照面兒了吧,哦,昨兒才見過一次,連話也沒說。”
張經理也呆了呆:“那可真是奇了怪了……知聆,你跟了我也快三年了,咱們不比別人,所以我也不瞞著你了,我瞧你也不知道,但你這人,心有些簡單,這公司里尤其是女人間的事兒又複雜,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哪裡得罪了人家,不然的話,怎麼她居然要我炒了你呢。”
知聆靜靜地聽到最後,越發吃驚:“她要您開除我?”
“可不是,”張經理點頭,禿頭上閃閃發亮,他抬手在頭頂摸了一把,“我是看在你是我的老臣份兒上才跟你說實話的,而且說真的,我也不想聽那個女的的話,憑什麼呀,你gān的好好的,可是你知道,她現在是太子爺的人,萬一真的跟太子撒個嬌之類的……我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