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儀說罷,就又問起些知聆在府內的事,知聆一一答了,段昭儀便又問起其他人,譬如段重言,段興瑋等諸人。
知聆略回答了,段昭儀便嘆:“我那大哥,什麼都好,就是為人是太過端直了些,你大概也聽說了,近來他做了好些讓聖上不喜的事……真不知這究竟……”
知聆垂眸:“大爺在外頭做事,從來不跟我說,因此我全然不知。”
段昭儀點頭:“你在內府,不知道也是有的。對了,近來興瑋又鬧出一件事來,你可知qíng?”
知聆說道:“這件事我略有耳聞,聽聞是有驚無險過了的。”
段昭儀嘆道:“我大哥是那個xingqíng,三弟卻又是這個xingqíng,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倘若兩人之間平衡一些,一個不那麼端直嚴謹,一個不那麼貪玩好樂,那我才敢略微放心。”
知聆見她訴起苦來,便只是低頭聽著。段昭儀說到這裡,忽然之間又問道:“是了,我忘了問,不知逸兒如何?”
知聆聽她忽然問段逸,心中略微詫異,卻也微笑道:“回娘娘,逸兒倒是乖的。”
段昭儀望著她微笑的模樣,便道:“逸兒如今,還不在你身邊?”
知聆怔了怔,然後無聲地點了點頭。段昭儀嘆了聲,只緩緩道:“難為你了。”
兩人坐了有兩刻鐘,說的無非是些家常話,段昭儀的態度十分隨和,談話的內容也很是平淡尋常,連知聆都開始相信段昭儀不過是想要召自己進來敘舊的而已,她覺得坐的時間夠久了,心中便yù告辭,只是段昭儀似乎談興正濃,便只好仍舊“陪坐”。
如此又過了一刻鐘,知聆見段昭儀面上似流露幾分焦急之色,正不知為何,卻聽得宮門外有人道:“皇上駕到。”
知聆吃了一驚,心也驟然縮緊,垂眸之時,卻沒見到段昭儀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由青輕輕握住段昭儀的手,段昭儀才驀然醒悟,面上喜色一閃而過,反露出幾分詫異:“皇上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緩緩地站起身來。
知聆聞聲抬頭,卻見段昭儀似意外似歡喜地望著宮門口,她便也隨之起身,只覺得心怦怦亂跳。
知聆到底不是古代人,不知這個光景該如何應付,想了想,憑著本能便道:“娘娘,我是不是該退避?”
段昭儀正往前走了一步,聞言便停下來,看了知聆一眼,道:“不必……此刻走,也來不及了,更顯得像是我有什麼避著皇上,倒是不好,不如不做那等畏畏縮縮之態,光明應對。”
段昭儀這話說的十分有風度,知聆一聽,倒是啼笑皆非,她有什麼可怕那個人的?想在現代,她最熟悉不過的,就是他了。
同時知聆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在這裡逗留的太久了些,因此一舉一動也有些像是個古代人一般,小心謹慎,全不似在現代時候,她從來也不把誰放在眼裡,有人喜歡自己也罷,厭惡自己也罷,是好也罷,歹也罷,她從來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更不喜歡費盡心機地思量什麼,哪裡像是現在,每一步都怕出錯,每一步都怕有陷阱。
然而轉念一想,她之所以會如此“畏懼”,多半卻是因為心有牽掛了,她的牽掛,便是段逸。
知聆心中想了會兒,不由暗自放鬆了不少,此刻段昭儀已經往前幾步,正好宮門口趙哲現身,段昭儀便拜下去:“不知皇上駕到,未曾出迎……”
趙哲抬手將她一扶:“免禮。”目光從段昭儀身上移開,便落在她身後不遠的知聆身上。
知聆正在打量他,剎那間目光相對,知聆只覺得這雙眼睛實在酷似趙寧哲的,若不看打扮,簡直就是同一人,此時此刻相見,真讓她起了一種“人生如夢”的感覺。
趙哲上位坐了,便對段昭儀道:“沒想到你竟有客在,早知道,朕就不來了。”
段昭儀笑道:“是臣妾有些想念家人,故而才去內丞處請了命,幸而獲准了……”
段昭儀說話的功夫,趙哲宛若無意般,目光便從她面上滑到知聆臉上,此刻知聆已經垂了眸子,趙哲看著她的臉,目光描繪著她的眉眼,心想萬幸自己還是過來了這一趟……目光就像是粘住了似的,怎麼也拉不開,只覺得要這麼長長久久地看著,才喜歡,至於段昭儀在說些什麼,已經全聽不見。
☆、第 49 章
趙哲在素荷宮坐的時間實則不長,大概只是一刻鐘多點就起身離開,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次平常的探訪、只是“恰巧”遇上了宮裡有人而已。——起碼在外人看來如此。
但段昭儀卻知道,他這一次忽然來到,意義如何。
本來是要去景玉宮見瑾妃的,她素荷宮有什麼能耐,能讓皇帝忽然之間換了主意?
皇帝坐在這裡,雖則仍似平日般的淡然疏離,但是當眼睛看向方純明的時候,那眼神就變得像是能吃人一樣。段昭儀自然看得出來,更不用提由青。
知聆倒是沒什麼感覺。一來是當她看趙哲的時候,他往往就不動聲色地轉開眸子,讓人無跡可尋。
二來是當著段昭儀的面,她也不可能肆無忌憚地打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