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段重言兩個,宛如一個白臉一個黑臉,一個chūn天一個冬天,虧得段逸適應力qiáng,見誰都是笑呵呵地,因此三人倒也十分的其樂融融。
一日,在京城一家酒樓之上,有一桌子的人,酒酣耳熱,便說起當下熱門的事,一人就道:“你們可聽說了?方家大公子回京了,就是那個犯了事的首輔大人家的公子。”
“你的消息已經是遲了,我等早就知道,還用你說?”
“你們有所不知,現在方公子不是住在那降職了的段大人府上嗎?我有個表舅的堂弟的偏門親戚,跟那個段大人有些jiāoqíng,曾親眼見過那位方公子,說啊……”
“說什麼?”眾人的好奇心這才湧起來。
“說那位方公子,原本是矯矯不群,人中龍鳳,但是現在……嘖嘖,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半點貴公子之氣,不似人形!還聽說他在滄城的時候,自甘墮落,以下仆奴才的身份過活……”
大傢伙兒頓時驚嘆:“居然如此沒有志氣?還是大家公子出身呢,首輔的臉都給他丟光了!”
剎那間議論聲四起,此起彼伏,那人喝多了酒,又聽這麼多人附和,便僵著舌頭說:“卻還有一件稀奇事,你們不知道呢!”
眾人忙問究竟。這人便道:“這個方家,原本還有個方小姐,當初也是……名滿京城的人物,多少名門公子皇親貴戚地想見都見不著呢,可是後來……被貶為官奴……”
“這些我們都知道,不就是那個降職了的段大人家裡當了妾嘛,聽聞最近還被段家賣了,真是紅顏薄命……”
“你們只知道開始,不知道我說的!”那人直著脖子,嚷嚷道,“你們可知道如今那方小姐在哪裡?”
“在哪?”
“那樣嬌滴滴的小姐,又生得國色天香,自然是在宮……”那人色~迷~迷地,才要說,忽然“嗷”地慘叫,低頭看去,卻見在腿邊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隻半大的小狗,此刻張著嘴,咬上他的腿肚子,腿肚子是多ròu的地方,這狗雖然不大,牙齒卻鋒利,當下就冒出血來。
那醉漢低頭就要打狗,卻忽見小狗是被人牽著的,那牽狗的竟是個小孩,年紀小,派頭卻不小,一張小臉繃緊,兩隻眼睛yīnyīn冷冷地瞅著那醉漢。
☆、第 95 章
那小狗嗚嗚叫著,咬著不放。醉漢大怒之下,便要將那狗踢開。
段逸眼疾手快,往後一拉,那狗伶俐,忙跑回他的身邊。醉漢俯身查看傷勢,卻見留了兩三牙印,見了血,便揪住段逸衣裳:“你是誰家的小混帳,居然放這小畜生出來咬人?”
段逸人小,被他揪的雙足離地,那醉漢正得意,段逸忽地極快抬手,手指戳向那醉漢眼睛,醉漢做夢也想不到小小孩子會如此,慌忙閉眼,眼皮上卻仍是一陣劇痛,頓時鬆了手。
段逸落地,悶聲不響地抬腿踢向那醉漢小腿上,那狗兒見狀,也又衝上來一陣撕咬,醉漢狂呼亂叫,他旁邊的人本來正在看熱鬧,見狀慌忙過來幫手,試圖把段逸拉開。
正亂糟糟里,卻聽到有人笑了聲,道:“逸兒,沒聽說雙拳難敵四手麼,這時侯還不快回來搬救兵?”
有幾個人聽見,便回頭看,卻都不約而同眼前一亮,卻見從裡頭雅間裡走出一人來,只穿著簡單素衣,然而面容俊朗,令人一眼難忘,長眉明眸,顧盼神飛,因笑意晏晏,整個人就如暖陽一般,讓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因此所有人都停了手,不知這忽然出現的俊逸公子是何人,酒樓上也剎那一片寂靜,周遭的酒客也紛紛看向此處。
那公子卻含笑掃了在場眾人一眼,目光所至之處,大傢伙兒都覺得他是在看自己,一瞬目眩神迷。
這人自然就是方墨白了,方墨白看向段逸,笑吟吟地:“還不過來?留神你爹生氣了。”
段逸這才拉著狗兒,叫道:“舅舅!”一人一狗,撒歡似的飛跑回來。
方墨白哈哈一笑,摸摸他的頭,後面那醉漢反應過來,便叫道:“原來是你家的孩子,他讓狗咬傷了我的腿,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方墨白道:“抱歉抱歉,在下替他們向閣下賠禮了。”
醉漢仗著幾分酒意,便往前幾步:“這狗是你們家的,我不跟它一般見識,只跟你一般見識,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方墨白微微一笑:“在下方墨白。”
“方……”那醉漢正要叫囂,忽地頭皮一緊,懷疑自己聽錯,“什麼?你叫……什麼?”
正說到這裡,就聽到雅間裡有個聲音冷冷說道:“墨白,你在囉嗦什麼。”
方墨白聽了,便跟段逸道:“你爹不高興了。”
段逸就不做聲,這會兒那醉漢回過味來,望著方墨白笑吟吟地模樣,酒意也去了七分:“你、你就是方公子?”
“正是在下,才回京城,這不似人形之狀,恐怕驚擾各位了。”方墨白一抱拳,又笑道,“小犬傷了閣下,這一兩銀子,算是賠罪,請。”
段逸接過銀子,便跑回去,仍舊是冷颼颼地望著那人:“給你。”
那人回想自己方才所說,心頭髮涼,哪裡敢接:“這、這不必了,不必了……”
段逸理也不理,把銀子丟給他,轉身要走的功夫卻又停下,回頭看他,問道:“改日你是不是要編排,說方公子讓狗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