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聆抱起段逸,同方墨白一塊兒入內,見這院子簡樸gān淨,大概是五六間房,庭院寬敞,知聆便喜歡,對方墨白道:“恭喜哥哥有了住處。”
方墨白笑笑:“其實我倒是無妨,住在重言那裡也成,誰知皇上竟賜了宅子,這樣一來,京內那些人又不知要如何了。”
知聆道:“總住在別人家裡頭到底是有些奇怪,我原來也正打算給哥哥找一個地方住著,沒想到皇上居然早一步賞賜了。”
方墨白聽到這裡,忽然間笑容一斂,知聆看見了,便問:“怎麼了,哥哥?”
方墨白看看知聆,隔了會兒,才說道:“或許,是我多心了,沒什麼。”
若是這話在以前,知聆也就一笑而過了,但是經歷了那麼多事,也bī得人時時警覺,事事警惕,知聆便道:“哥哥,你想到什麼,只管跟我說,你我又並不是外人。”
方墨白看看周遭無人,這才低聲說道:“我也說不準如何,但是此刻,京內的人似乎都覺得我要青雲直上,故而連相國都要許配女兒給我,皇上在這時候賞賜宅子,雖然是恩寵不錯,可是,卻也讓我順理成章地搬出了重言府里。”
方墨白並沒有詳細解釋,但知聆卻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方墨白被皇帝器重,或許很快青雲直上,皇帝在這時候讓他搬出了段重言別院,若是巧合也就罷了。——知聆明白趙哲大概是不想讓方墨白跟段重言jiāo往甚密,但若只是由她而起倒也不妨事,若不是因她,又非巧合的話,那麼……
方墨白跟知聆四目相對,都看出對方眼睛裡的擔憂之色:皇帝,恐怕要對段重言不利。
兩個人說話,段逸便跟小弓箭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十分喜歡。
方墨白說道:“重言最近連辦了幾件皇上不喜的事,又得罪了許多朝臣,難道說……”
知聆更覺得心噗噗跳:“皇上素日倒是沒透露出這個意思來。”
方墨白說道:“皇上心思深沉,這種事,他又怎麼會透給你知道?只怕他一動手就是雷霆萬鈞。”
知聆竟覺得幾分慌張:“哥哥,他真的要對段家動手?”
方墨白道:“噓,這件事還不一定,咱們也先不必妄自揣測,只是,朝局是會說變就變的,譬如像是咱們家……”
知聆想到先前跟段重言相見,心頭只覺得惻然。
“你先別擔心,或許咱們只是多慮了,”方墨白問道:“對了,先前你見了重言,可勸說他了?”
知聆點頭:“他的jīng神還算好。”
方墨白道:“重言是個能臣,只盼皇上不要真的……”
兩人正說到這裡,就聽到外頭一陣鬧哄,方墨白起身:“出了什麼事?”
有個隨從進來道:“大人,是段府來人,說是要請小公子回府。”
知聆一聽,變了臉色,方墨白更是皺眉,道:“什么小公子!”
這一會兒,門口的人將要衝進來,有人便叫道:“段大人有命,讓我們來此找尋小公子。”
此刻逸兒聽了喧譁,便跑回到知聆身邊,用力抱住她。
方墨白出外,喝問道:“哪個段大人?”
那領頭一人雖然凶頑,見了方墨白,卻略微收斂:“自然是段御史大人。”
方墨白道:“既然是御史大人的命令,那麼,讓他親自來跟我說,我即刻就把人給你們,如何?”
那人一聽,變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找藉口不給我們人,難道是要拐帶我們段府的小公子不成?”
方墨白說道:“我沒這麼說,你這是想要給我qiáng加罪名?我是逸兒的舅舅,又何來拐帶之說,你們段府要人,也行,我只跟段重言說,其他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成,你也可以請了。”
那人大怒:“好大的口氣!”
方墨白笑道:“好說,我自來便是如此。”
那人本yù發難,然而跟隨知聆出宮的還有些禁軍在側,一個個虎視眈眈。
那人看著,有些打怵,當下只悻悻道:“無知狂徒,等我們告上順天府,有的你好看。”帶著人極快離去。
段逸便跟知聆說道:“娘,他們要帶我回去,怎麼辦?”緊緊地抱著她,仿佛怕一鬆手就會被帶走。
知聆拍拍他的背:“不怕,他們帶不走。”
這時侯方墨白回來:“段重言怎會讓這些人來帶走逸兒?分明是他們扯謊的,妹子你放心,如果真的要帶逸兒回去,大不了我親自跟著,看看哪個敢為難逸兒。”
知聆道:“哥哥,行事萬萬要小心。”
方墨白道:“你放心就是了。”又說道,“方才所說的事,我想,雖然皇上賜了我宅子,我自收下,但三五不時,我自去重言別院裡坐坐,我跟他素來相好,總不能說斷就斷了,別人給的世態炎涼還沒有看夠麼,輪到自己了,卻不能如此。”
知聆見他有心,便說:“哥哥自有分寸就是了。”
方墨白又說道:“你回宮也要步步留心,宮裡的qíng形恐怕比外頭更複雜百倍。”
知聆答應,又問:“是了,我也還有一件要緊事,哥哥,你那親事,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