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是京城最血腥的時候,大大小小官員被斬首抄家,幾乎血流成河。
小太監心底嘆了口氣,想到這兒回過神來,便聽見座上陛下清咳了聲。
不過三年, 他身體一日比一日差,不過而立便已經生了白髮。知道當年事情的人心中感慨,卻一句也不敢提。
太后的名諱,在宮中已經成了禁忌。
傅今明咳嗽了聲, 淡淡問:“還有人要上奏嗎?”
他聲音平靜,周圍大臣互相看了眼,有些猶豫,最終還是上前道:“啟稟陛下,邊界接到消息,說是漠北王近日入京了,需不需要我們加強禁軍人手,在京中巡查?”
開口的是新上任的禁軍統領。
三年前謝梟便帶領大軍脫離了大晉,在漠北自立為王。雖然這些年尚未挑起戰事,但也從不與大晉來往。
過往將領只要越過邊界一步,便被毫不留情的斬殺,舉止放肆,簡直是在挑釁陛下。
眾人都在奇怪,以陛下眼裡不容沙子的脾性,為何會容忍了漠北這麼久。
但也有人想到了當年攻城之時的慘烈情狀,若不是天公相助,叫那幾日都是雨日,恐怕大晉也沒有那麼容易贏。
如今漠北軍休養生息,已然緩過來,確實是不宜再開戰。眾人心思各異,但都屏住聲息,靜靜地等著陛下發話。
殿內一片安靜,在聽見漠北王三個字時,傅今明微微怔了怔,卻並不意外。
今日是顧妤的忌辰,他在此時過來再正常不過。每年這時候,謝梟都會回到原來的那個地方。
傅今明心中一清二楚,那燒毀的地方,他叫人日日打理著,可卻一次也不敢去。
他知道,顧妤並不願意見到他,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
即使後來他為了贖罪,也服了那.毒.藥。眾人都以為他身體一日日變差是/操/勞過度,只有傅今明自己知道。
他是服食了藥物。
他要將顧妤之前所嘗受的痛苦一遍遍從頭體會,哪怕是肝腸寸斷。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自願的。
殿內連呼吸聲都聽的清楚,提到那人名字,傅今明喉間湧上腥甜。眾人低著頭,並沒有看見他額角青筋。
過了許久,那腥甜咽下,才接著淡淡開口:“不必加派人手,隨他去吧。”
他最後一句聲音很輕,底下人有些沒有聽清楚。而身旁的太監聽見後,頭更低了些。見大臣們都無話再說之後,才開口:“退朝。”
眾人行禮之後魚貫而出。傅今明在殿內坐了會兒,才被太監扶著起身。
“陛下,是去書房嗎?”小太監小聲問。
傅今明指尖頓了頓,過了會兒才道:“去章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