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寶玉說罷,就說道:“你真是出息了,還記得給舅舅買這種東西,這可算是‘投其所好’了。舅舅必然高興。”寶玉說道:“我自然是記得的,另外,除了父親,我還記得一個人,還準備了一樣東西給她呢。”
黛玉微微看向寶玉,說道:“是誰?”寶玉笑而不語,黛玉說道:“你賣什麼關子,快說!”
花惜此刻便拉著晴雯紫鵑兩個出門,見裡頭寶玉竊竊私語,也不知說些什麼,晴雯就說道:“我們這位爺可真是不叫人省心,無端端跑了半天,害得我們個個淚眼汪汪,揪心不已,他倒是跟沒事人一樣,有說有笑的。”花惜說道:“總算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已經是謝天謝地。——對了,先前你不是說要好好地訓一頓的?”晴雯就說道:“你是大丫鬟,應該你先訓才是。”花惜笑道:“說嘴的是你,卻來叫我出頭,你想的美。”
紫鵑見她兩個玩鬧,便說道:“我看你們兩個,推來讓去的,實則誰也不願意訓寶二爺,不過我看寶二爺如今倒是比先前好些,就算是出去了這趟,雖說是小小風險,但竟能記得給老爺買東西,回去後老爺定然高興,他記得討好老爺,豈不是又一樣出息?”
三個丫鬟唧唧喳喳在說,廊間卻又來了一個人,細看正是賈璉,三人急忙行禮,賈璉說道:“寶玉回來了?”花惜答應,說道:“正在裡頭呢。”賈璉說道:“如此就好了,我方才自姑老爺那邊過來。進去看看。”就衝著三個點頭,邁步進去。
裡頭寶玉正跟黛玉說:“趕明兒就拿回來,你定然是喜歡的。只不過在這裡買這些給你,卻是像在班門弄斧了,你別笑話我。”黛玉說道:“你如此有心,我怎地會笑話呢?”又問,“是單給我的,還是人人都有的?”寶玉笑著說道:“你一本,父親一本,——除此之外,還有些根雕筆筒檀香扇啊之類的小玩意兒,隨便她們挑。”黛玉便明白他的意思,掩嘴而笑。
在此時,賈璉便進來,說道:“說什麼這麼高興的?”兩個就站起來,齊齊見過。賈璉不免說道:“方才一時匆忙,沒來得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細細同我說說。”
黛玉也看著他,寶玉就又說道:“我因被舞獅子的帶著去了那間制書坊,承蒙那間主人好客,就留了我坐,坐了半晌,聽外面有人叫嚷找人,這主人派人出去看了,卻是官兵在尋‘寶玉’,這主人qíng知是我,就回來,將我畢恭畢敬送了出來。”
賈璉笑道:“寶兄弟你倒是個福星,這樣也成……不過,也幸虧是姑老爺派了人馬四處尋找,不然的話,至今還找不到你呢。”寶玉說道:“哥哥放心,我自會回來的,只是有些驚動姑父了。”說著,就看向黛玉,說道:“妹妹,我同你一起去見姑父,向他請罪,姑父若是怪罪我,你便幫我說些好話,可使得?”
黛玉就看向別處,說道:“我才不幫你說話,無端端地不見了這麼久,恨不得父親罵你一頓才是。”雖然說著,倒是起了身,寶玉便說道:“哥哥要一同去麼?”賈璉說道:“我方才才過來,先不去了,找了你一整天,現就在你這屋裡吃口茶罷了。”
寶玉點頭,就說道:“襲人姐姐,晴雯,給哥哥倒杯茶。”便同黛玉兩個出門。這邊上晴雯就去取茶來泡。
花惜因覺得這賈璉同自己有些不妥當,就有心避嫌,見寶玉黛玉出了門,她就悄沒聲西地想望裡面去。
卻不料賈璉坐在桌邊,眼睛一瞟,見到花惜,就說道:“襲人去哪?”花惜見他眼尖,就咳嗽一聲,說道:“受了點風寒,不敢就伺候二爺了。”賈璉笑哈哈說道:“我哪裡有那麼嬌氣,難道你站在這屋子裡頭,我就會被染到了?……你只管呆著便是了。”
花惜只好靠著牆邊站著,賈璉便有一眼沒一眼的只管打量她,花惜心頭毛毛地,雖然低著頭,卻似仍能感覺賈璉的目光不停在身上掃來掃去,探照燈相似,讓花惜心裡頭囧而又囧,只不能說些什麼。
幸虧不一會兒的功夫,晴雯就出來了,端了茶送到賈璉跟前,賈璉喝了口,說道:“今兒這事你們也嚇得夠嗆罷?”晴雯說道:“可不是麼?我們二爺真真是嚇死了人。”賈璉就笑,說道:“是我的不是,我該好好地看著他才是的,以後該多多留心。”晴雯看了花惜一眼,見她不語,便笑著說道:“讓二爺費心了。”
賈璉喝了兩口茶,忽然說道:“這是什麼茶?”晴雯說道:“是普洱茶。”賈璉笑道:“原來是這個,我倒是味兒這麼濃,不似先前……嗯,我今兒忙了整天,沒吃什麼東西,喝了這個,越發的餓了……”一邊說著,眼眸低垂,就掃了花惜一眼。
晴雯說道:“二爺要吃東西?不如趕緊叫人去做了來。”賈璉說道:“你們兩個想必也沒吃,我去吩咐人做點兒,別餓壞了。”說著,便起身,說道:“好了,先去了。”
花惜跟晴雯就來相送,賈璉點點頭,轉身自去了。
賈璉走後,晴雯說道:“怎麼璉二爺在,你也不跟他說話?”花惜說道:“啊,先前你泡茶時候,……我有說過些,只不過因鼻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少了幾句,幸虧你在。”晴雯說道:“等會吃了飯,把藥吃了,明兒還不好的話,就叫大夫。”花惜是隨口應付的,見狀就說道:“這么小病,過了今晚上怕也就好了。”晴雯說道:“嗯,最好是這樣,不然的話,林姑老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卻又病了,這卻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