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之母便握了花惜的手,說道:“外頭冷,咱們先上車再說話。”花惜點頭,便跟她一起上了馬車,馬車啟程,馬蹄子“得得得”地,向著花家而去。
花惜同襲人之母兩個在馬車上坐了,襲人之母便只打量她,眼紅紅地。
花惜因見了自己這一世的“娘”,不由地便又想到昔日在現代時候,爹疼娘愛,哥哥又護著,何其美滿,如今卻是怎地也回不去了,那些親qíng友愛、肆無忌憚的場景,只能存活在記憶當中……花惜想著,忍不住便心酸不已,眼淚又忍不住,因此便掏出帕子來擦淚,恨不得大哭一場。
襲人之母卻不知此刻面前的已非昔日之女,望著花惜擦淚,她只以為是因為女孩兒在裡頭受了委屈,又因大家許久不能見,因此在娘身邊便落淚。她便伸手,將花惜擁入懷中,又心酸說道:“好孩子,別哭了……這向來在裡頭可好……,必是辛苦的罷?”
花惜qíng知她誤會了,靠在婦人懷中,便忍了淚,說道:“您別擔心,這裡頭太太老太太都是極好的,寶二爺待我們也都好,吃穿不愁,也沒什麼辛苦的。”
襲人之母便說道:“我知道你這孩子自小便懂事,就算是有什麼,也是不肯對我們說的,我問也是白問。”說著,又落淚,道:“只恨我們先前窮困的沒法子,一家子都要餓死了,才將你賣了……不然的話,母子們團聚一起,其樂融融,也免除這分離之苦,卻不是好?”
花惜聽她這麼說,心頭一動,便想道:“我記得有一次襲人回家,她娘跟哥哥說了要替她贖身之事,難道便是此番了?倘若真的是這樣,我可不能像是襲人那樣一口拒絕。”
因此她便說道:“我時常也這麼想的,只不過當初是無法才將我賣了的,這也是我的命……”襲人之母點頭,說道:“如今你哥哥也能掙兩個錢,等回家去了,咱們再好好地說說,總要想想以後的出路。”
花惜聽她雖然沒有明說,卻隱約透出幾分意思來了,便點頭。
襲人的家離榮國府並不太遠,大概是里遠,馬車停在門前,卻見有個青年男子站在門口,遙遙地張望,見了馬車來到,便急忙忙地上前迎了。
襲人之母先下了車,而後花惜就出來,卻見那男子上前,伸手扶了她的手臂,說道:“妹妹,慢些。”花惜抬頭,卻見這男子相貌堂堂的,雖然不算是極英俊,卻也還耐看,且舉止大方,想必定然是那襲人的哥哥,名字叫做花自芳的了。花惜不由心中暗喜,便點了點頭,被他扶著下了車。
花自芳扶著花惜下地,便說道:“自母親去了榮國府上,我就一直出來看,看了許多次,終究將人給盼回來了。”
花惜便說道:“哥哥好個急xing子。”便微笑看他,花自芳說道:“好不容易,一年也見不到幾次,自然是心急的,這幸虧是回來了,若是不回來,才叫人難受呢。”
他一邊說著,那眼圈也有些微紅。花惜看著他這樣,心中又鬆一口氣,能這樣qíng態,可見這花自芳也是疼愛襲人的罷。
三個人便進了屋內,花惜略微打量了一番周圍,卻見是普通的民房,收拾的gāngān淨淨,有條不紊的,三人進了大門,便向著屋門而去。
進了門,卻見裡頭燒了個炭火爐子。暖哄哄地,婦人便叫花惜到那炕上去坐著暖和,花自芳便去將些果仁,瓜子,糖果之類的新年之物端過來,給花惜吃。
方坐了一會兒,忽地聽到外面笑語喧譁,似乎有人來到,花自芳聽了這聲,便說道:“必定是姨家的妹妹們來了,昨兒母親對她們說了,今日要去求那府里的太太們讓你回來,她們就上了心,說著今日來找你玩的。”
花惜心頭一陣緊張,一個也不認得……萬一露餡了怎辦?正想著,花自芳便出去,果然迎了三個女孩子進來,一個穿紅的,一個穿huáng的,還有個花衣裳的,其中以穿紅的那個最美。
襲人之母便叫道:“玉丫頭,三丫頭,翠丫頭,都來啦。”三個女孩子便齊聲叫“姨”,又笑著叫道:“姨母,聽聞姐姐回來了,我們便來看看。”說著,便將花惜團團圍了,十分熱鬧。
紅衣的玉丫頭便說道:“姐姐比先前高了好些,果然是許久不見了。”花惜說道:“正是,好久不見了,你也更出挑了。”
三丫頭說道:“姐姐比先前也長俊了很些,應該是那府里吃用的都比我們這裡好罷。”花惜說道:“哪裡吃不是吃呢。”邊說邊笑著。
最末的翠丫頭卻老老實實叫了一聲:“姐姐新年好。”有些靦腆。
花惜說道:“你也好。”挨個地應付著,倒也沒怎地有破綻露出,就算偶然應對的不太對頭,這些人也只當是大家分離的久了,一時不適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