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聽聞這院子裡要破土動工,周圍有些地方要栽種樹木,一些外頭的人也進來,因此管事的都來通知了,叫各處的姑娘出去都留神著些。
花惜這幾日便同晴雯學習刺繡,往往是一面繃子端著,從頭到尾只刺上幾針就做手酸狀,晴雯無法,只笑著自己用功。花惜便又偷懶去看寶玉私藏的書,懶懶散散過了三四日,聽聞黛玉這幾日有些身子不好,花惜便同晴雯去了瀟湘館。
黛玉見花惜同晴雯來到,自然是歡喜的,幸而她只是小病而已,又因自小身子不好,早便是藥罐子,反安撫了花惜晴雯一番。彼此說了些話,黛玉又問了寶玉之事,因有人開解,面上也見笑容。
先不說花惜同黛玉聊天,只說怡紅院內,寶玉自義學回來,見花惜跟晴雯都不在,不免一問,聽說黛玉病了,便趕緊要去看她,只因子外面回來,一身的灰,又出了汗,這樣貿然地去,未免唐如黛玉,便想著要沐浴後再去。
當下碧痕秋紋兩個,便去打水。寶玉自在屋內,看了會子書,忽然想喝口水,還以為身旁有人,就叫:“倒杯茶。”連叫三聲,無人答應,寶玉才醒悟原來花惜幾個,都出去了。他一時便想著自己來倒,不料剛走到桌邊,就聽到外面有人說道:“二爺小心別燙了手,叫我來。”
寶玉轉頭一看,卻見是個模樣gān淨的丫鬟,掀開帘子進來,自他手中接了茶壺去,倒了杯茶出來,寶玉端起茶來喝了口,便看這丫鬟,問道:“怎麼向來沒見過,你是?”那丫鬟笑吟吟地,倒是大方,說道:“回二爺,我叫小紅,是跟著二爺的,尋常就在這院子裡,不敢進屋,是以二爺不認得我。”
寶玉聽她口齒伶俐,對答如流,暗暗稱奇,又見她一股慡利模樣,倒也心喜,正要再同她說幾句話,外面聽到有人唧唧噥噥的說話,聽聲音卻是碧痕同秋紋回來了。
寶玉聽有人回來了,便不再問。小紅聽了,也趕緊地回身,搭開帘子出去了,剛邁步出去,迎面便看到兩個人擔著水過來。果然正是碧痕同秋紋。
小紅一見她們兩個,不免臉色有些古怪,只因她是個小丫鬟,是無資格進寶玉房內的,因此有些心虛。
果然碧痕一眼看見小紅,也變了臉色,同秋紋將水放下,碧痕便斜著眼睛看她,問:“你怎麼進了屋子裡了?”小紅垂頭,說道:“因聽到二爺叫口渴,想喝茶,我怕二爺不留神燙了手,便大膽進去了。”
碧痕聽了,便皺眉,說道:“果然竟有這麼巧的事,偏偏二爺跟前沒個別人,就你在,他就口渴了?也沒有別人聽到?你的耳朵倒是靈光,手腳也快!”這聲音略帶尖酸,小紅聽了,臉色更變,卻說道:“當時的確是如此的。”
此刻秋紋也掃著她,說道:“你別說這些說那些的,只說二爺這屋子也是你能進去的?你也配?趁著我們都不在,巴巴地進去狐三媚四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屋裡頭的人多著呢,想撿高枝,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臉。”
這話說的露骨,小紅急得眼中帶淚,卻不敢就反駁,只說“沒人在,一時就進去”,誰聽她的?
碧痕見秋紋開了口,便也說道:“正是,沒人在,就你自己在……我看倒不是沒人在的緣故,怕是你心裡頭早當我們都是死人了,才這麼直愣愣地就跑到二爺房裡,——改日索xing同二爺說了,就要了你進去,把我們換下來,如何?”
小紅落淚,說道:“我實沒這麼想過。”
秋紋說道:“別在這裡哭,難道你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成?看著礙眼。”碧痕也說道:“快點滾一邊兒去,實在心煩。”
小紅被這兩個罵的狗血淋頭,伸手掏了帕子,捂著臉,便跑遠了。秋紋同碧痕兩個站了,兀自憤憤不平地罵。
片刻,兩個才重新抬了水,進了屋裡頭,寶玉自裡屋出來,因不耐煩,先脫了一件衣裳,秋紋同碧痕兩個便將水倒了,又加熱水,調的好了,此刻外面有丫鬟來,要找秋紋,秋紋便自出去了,碧痕便上前來,伺候寶玉更衣。
寶玉脫了外衣,便進內去洗,又嫌水有些熱,碧痕便替他加了些水,仍有些熱,寶玉便又叫加,碧痕就笑,說道:“二爺還是忍忍,不然的話,一會兒功夫又該叫冷了。”寶玉聽她說的有理,且他又想快些沐浴完畢,便好去見黛玉了,因此只好忍了。
碧痕便拿了香皂過來,替寶玉擦身,寶玉渾身滾燙,臉上發紅,碧痕的手緩緩地自後背擦到胸前,觸感滑膩之極,寶玉本閉著眼,此刻覺得胸口有些異樣,不由地心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