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說道:“饒命,我是個最乖不過的,又最聽鴛鴦姐姐的話,自然是要喝的,不勞平兒姐姐動手。”說著,就舉了杯子。平兒掩嘴而笑,三個人將杯子碰了一碰,便又喝了。
三人喝了一會,便吃菜,又間或說些閒話,眼看著外面月輪轉過中天,打更之聲梆梆傳來,三個酒足飯飽,雙頰生暈。她們都是最知道分寸的,因此便也張羅著停了,平兒出去,自叫了人來,將花惜同鴛鴦各自送了回去,她便叫婆子把酒具菜餚又收拾過了,才自也轉回去了。
鴛鴦是個能吃酒的,平兒也不差,這三個之中,花惜酒量卻是最弱的,但怕她們兩個怪罪自己,且她又高興,就捨命陪君子了。
花惜吃的滿身酒氣回去,幸虧酒jīng度不高,才能支撐著走回來,饒是如此,頭腦當中也昏昏然。裡面晴雯一直瞪著眼睛等呢,聽見聲響,便披著衣裳出來看,見花惜一步三搖地進來,趕緊上前扶了,壓低聲兒說道:“這是怎麼了?”
花惜雙頰飛霞,瞪大眼睛細細一看,才認出晴雯來,便說道:“沒什麼,多喝了兩杯。”晴雯趕緊扶她進了屋裡頭,花惜一頭栽在chuáng上,半晌爬不起來,只雙腳亂蹬,兩隻手不停地划來划去,如游泳之狀。
晴雯看了她這副模樣,忍不住便捂著嘴笑起來,笑了一會兒,見花惜仍舊沒爬起來,才過去,用力將她扶著,翻了個身。
此刻酒力上涌,花惜只覺得身子沉重無比,像是個秤砣入水一般,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因此竟是連個手指頭也不能動的,只哼哼著,半睜眼睛往上看。
晴雯看她實在喝的不像樣子,就說道:“究竟是去哪裡鬼混了,竟喝的這樣……”雖然皺著眉,卻急急地出了外頭,將先前泡著的一壺茶拿了進來,倒了濃濃的一碗,給花惜端過來。
花惜此刻已經有些迷糊,望著晴雯端了碗過來,便說道:“真箇不能喝了,饒了我罷……呃……”最後打了個酒嗝。
晴雯又笑又氣,說道:“真是糊塗了,偷偷跑出去喝的這樣,改天我告訴二爺去,看他不打你!”就將花惜扶著,將那茶碗放在她嘴邊。
花惜緊緊地閉著嘴,說道:“就算灌我也不喝的。”
晴雯恨極,就說道:“不喝我就撓癢了。”花惜身子抖了抖,鬼使神差地張開嘴,晴雯噗嗤一笑,將那碗茶給花惜灌了下去。
花惜喝了茶,酒力發作,困意上涌,便想睡覺。晴雯本想問她去了哪裡,見狀便只好作罷,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呆著,因此就把她扶到chuáng上去,自己坐在chuáng邊,呆呆地看了近一個時辰,期間花惜又叫胸口悶,又叫口渴,臉紅的跟猴子屁股相似,晴雯前前後後伺候了一番,將近天明時候,花惜才沉沉睡了過去。
因此晴雯被折騰了一晚上,竟沒回自己房內,只靠在花惜的chuáng頭邊兒上假寐,第二天一早,晴雯打了個哈欠,自然醒了,忽地見chuáng上花惜面色轉好,剛要出聲叫她,卻見她伸了伸懶腰,似是個要醒的樣子。
晴雯一怔,急忙重閉了眼睛,靠在chuáng邊就做睡著的。chuáng上花惜用力挺了挺腰身,便爬起來,伸手摸摸腦袋,一抬頭,看見晴雯靠在chuáng邊,頓時驚了驚。
花惜雖然喝醉,到底是帶三分清醒的,一下子便將昨晚之事都回想起來,一時之間很是愧疚,趕緊地過來,便叫道:“晴雯?晴雯?”
晴雯聽她叫了兩聲,卻只做沒聽到的。花惜自言自語,說道:“必定是昨晚上太累了,因此睡得沉了。”
晴雯閉著眼睛,忍著笑,一動不動,卻感覺花惜伸手握住自己的腰,晴雯怕癢,因此身子一抖,沒忍住,便笑起來。
花惜本是要把她拖到chuáng上,叫她睡覺的,沒想到晴雯是裝睡,一時之間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才說道:“好啊,竟然敢糊弄我!看我怎麼治你!”
花惜說著便撲過來,將晴雯壓在chuáng上,伸手去呵她痒痒,晴雯縮成一團,便笑著求饒。花惜才停了手,剛要問她怎麼一晚上不回房內去睡,卻見晴雯伸手撩撩頭髮,嘟著嘴,說道:“天底下竟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人家伺候了她一晚上,連聲謝都不說,反而欺負起人來了!早知如此,就該把你扔在外頭。”
花惜便笑道:“你也得捨得呢。”晴雯“呸”地啐了她一口,說道:“你當你是二爺呢,又不是‘寶玉’般矜貴,有什麼捨不得的!”花惜拍手笑道:“原來你是捨不得‘寶玉’的!”晴雯紅了臉,說道:“你休要胡說……偏偏說錯我的意!再這樣,下回子我真箇丟你在外頭了。”
花惜聞言,便嘆口氣,說道:“下回還不知何時呢。”晴雯見她神色微變,便問道:“這話什麼意思……對了,你還沒跟我說昨晚上你做什麼去了呢,去哪裡吃的這樣兒?”花惜說道:“也不用瞞著你,昨晚上是……”
剛要說,外面一聲響,有人道:“二爺起了。”晴雯便說道:“那待會兒再說,快起來,你滿身酒氣的,趕緊收拾一番,我去二爺房內招呼著。”花惜便答應,自起身去洗漱gān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