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得知消息,不免又上門恭喜。進了屋內,見黛玉雖產後虛弱,jīng神卻尚好,周遭又伺候的無微不至,正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黛玉歪在炕上,見花惜逗弄小兒,便笑說道:“小姑媽,你的事卻也不能再拖了,及早成親了才是,也許我便有個弟弟妹妹了。”
花惜頓時又是臉紅,剛要說話,外面有人說林如海來探黛玉,花惜一驚之下,正想退避,卻被身邊兒的鴛鴦拉住,此刻林如海進門來,花惜起身站著,林如海看她一眼,笑意如舊,便點了點頭。花惜本不想看他,偏偏四目相對,望著他的臉,只覺他似乎清瘦許多,心中一怔。
林如海說了幾句,見黛玉jīng神尚好,小兒也健康,才放了心。花惜同鴛鴦拉扯兩下,悄悄就出到外面,鴛鴦出來說道:“你縱然要走,也要叫我去找人備車呀。”花惜只好站著,不料片刻,林如海也出來。
兩個面面相覷站著,花惜就行禮,說道:“見過大人……”林如海說道:“花惜姑娘,別來無恙?”花惜猶豫著說道:“還好……只是大人似乎清減了。”林如海淡淡說道:“前些日子病了一場。”
花惜驚了驚,說道:“好端端地怎麼病了?”林如海微微一笑,便看花惜,卻不回答。
花惜怔怔地,便轉開頭去,想了半晌,吶吶說道:“大人要保重身體呀。”林如海說道:“多謝,有心了……”
花惜轉頭看他一眼,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可否為我分解。”林如海說道:“請講。”
花惜想了想,問道:“敢問大人,弱水三千,因何而取一瓢飲?”林如海一怔,雙眼眯了眯,便說道:“只怕是qíng有獨鍾,亦或者夙世因緣。”
花惜問道:“因此而舍了萬紫千紅,使得麼?”林如海說道:“心如古井,只照日月,哪裡有什麼萬紫千紅?”
花惜轉念一想,終於又問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人覺得這話如何?”
林如海凝眸細思,而後說道:“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chūn,不知姑娘以為這又如何如何?”
兩個你來我往,各打機鋒。雖然是簡簡單單三言兩語,心中卻已經明白對方意思,彼此相看,各自一笑。
此刻鴛鴦進門來,見兩人對面站著,略一怔,才說道:“姑老爺也要走麼?”如海說道:“正是,正要相送花惜姑娘出去。”鴛鴦笑道:“這便好了,方才我回來,璉二奶奶的丫鬟見了我,叫我把上回借了的玉盤子找找打發人送過去,有姑老爺代勞送姑娘,我也放心了。”
花惜瞪鴛鴦一眼,裡頭黛玉正叫道:“鴛鴦回來了?快進來。”鴛鴦說道:“二奶奶叫我……”笑眯眯進去了。
這邊如海便送著花惜出門,一路到了外頭,花惜不敢東張西望,如海也不做聲,短短的一段路,好似走了極漫長的一個世紀。
花惜垂頭,看著旁邊如海微微搖曳的袍擺,腰間垂著的一枚漢白玉,旁邊結著的如意結,他一手負後,一手在前握在腰間,花惜偷眼相看,見他手指纖直如玉,不由地看得出神。
花惜一個出神,腳下不留心便碰到石塊兒,向前一栽,旁邊如海伸手及時一撈,將花惜扶住,半抱懷中,花惜不由窒息,如海說道:“要留神。”微微笑笑,將花惜扶起來。
三月之後,林如海一頂花轎,眾人chuīchuī打打,熱熱鬧鬧而來,將花家的小姐,榮國府老太君的義女迎進了府中,立為填房夫人。
當夜,花惜坐在那錦繡堆里,頭頂著紅布蓋頭,一時之間,如同夢幻一般。外頭兀自鼓樂聲響,很是喧鬧。不知過了多久,門一聲響,有人進來,花惜心頭很是緊張,用力捏住裙角,不敢動彈。
那人到了跟前,挑了紅蓋頭撇到一邊,兩邊兒上的喜娘說了些吉利話,便退了出去,花惜這才抬眼相看,見面前之人雋美俊秀,斯文儒雅,從此之後就是自己的“老公”了,當初剛穿越過來之時,哪裡會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簡直仿佛一夢。
林如海緩緩坐在花惜對面,輕聲叫道:“夫人。”聲音柔qíng似水,叫的花惜心頭一跳,便又看向如海,林如海伸手過來,輕輕抬著她下巴,仔細打量,花惜微微轉頭,避了開去,聽如海說道:“此刻還要同我害羞麼?”
花惜無地自容,忽地又有一種想逃的衝動,如海卻似明白她的心意,伸手將她的手捉住,握在手心裡,問道:“在想什麼?”
花惜頓了頓,便說道:“大人……”如海說道:“還叫我這個?”花惜無奈,說道:“不然叫什麼?”如海說道:“喚我名字,或者叫……夫君。”他的聲音煞是親昵,花惜渾身發熱,臉皮發紅,嘴唇動了動,卻仍叫不出聲,百般無奈之下,說道:“我才不要,叫你大人比較好些。”
如海大笑,說道:“隨你歡喜就是了。”花惜見他笑起來,便也放鬆了些,說道:“我起初見你,倒覺得你親切可憐,心頭叫你……大叔來的。”
如海挑眉,說道:“為何親切,為何可憐?大叔……嗯,我也喜歡。”花惜紅著臉,說道:“你當時病著,瘦的可憐。”如海點頭,說道:“你可知,我為何喜歡你麼?”花惜望他,說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