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笑了笑,也不將手撤回來,朝衣低頭望著握著自己手的那小小手掌,心頭一片柔軟,鼻子卻略覺酸楚,想了會兒,說道:“陛下,其實臣這番回來,還準備了一件東西給陛下。”
小皇帝頗為意外,問道:“哦?你還給朕帶了東西?是什麼?”到底是孩童,眼中便透出驚奇來。
朝衣笑笑,轉頭看向身後的內侍,內侍官上前,將手中捧著的一個匣子呈上來。朝衣起身抱了過來,先打開自己看了會兒無誤,才抱到小皇帝面前來,說道:“只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博陛下一笑而已。”
小皇帝說道:“快給朕看看。”
朝衣便把盒子放在桌上,小皇帝伸手將盒子打開,忽地一聲低低驚呼,卻見裡頭是個色彩斑斕的小老虎,虎頭虎眼,虎虎生風,卻不知是什麼做的……小皇帝一喜,探手取出來,放在眼底看,說道:“愛卿,這是何物?”手摸過去,才知道是泥捏的,腰間不知為何,卻軟軟地另藏機關似的,小皇帝望著老虎額上的“王”字,只覺得愛不釋手。
朝衣笑道:“陛下,這喚作皮老虎,是民間的玩偶。”小皇帝說道:“啊,這倒是好玩兒,朕從未見過,這捏的倒是惟妙惟肖,畫得也好,只不過為何腰間是這樣的?”
朝衣說道:“陛下試著把他拉長,然後再湊一起。”小皇帝便按她所說輕輕拉長,又湊攏去,只聽得老虎“哇”地叫了一聲,小皇帝大喜,說道:“原來還有此等機關!好玩,真是好玩。”
小皇帝玩了會兒,才抱著老虎,贊說道:“愛卿你真真有心,竟然還惦記著給朕買這東西。”
朝衣說道:“還請陛下別怪臣唐突才是。”小皇帝大笑,說道:“你做事總是正合朕的心意,朕不知怎麼愛你才好,好罷,你送了朕一隻皮老虎,朕就賞你一個虎威將軍。”
朝衣一怔,隨即說道:“陛下,這怎麼使得,臣只是想替傅明求個小小官職而已……”皇帝說道:“你盡心為朕辦事,朕自然疼你,既然如此,就大大方方的讓群臣都知道,再說,你放心,名頭雖響,品級不高,朕有分寸的。”
四目相對,朝衣望著小皇帝的笑意,也輕輕一笑:“陛下聖明,既然如此,那臣就不多說了。”
朝衣自宮內退出之後,便同燕沉戟兩個出午門往外,卻不回家,在街上轉來轉去,便又上了個小小酒樓,進門之後便一直上樓,在樓梯口上觀望了一陣,轉身就往最靠裡頭的雅座而去。
掀起帘子進內,裡頭卻早已經坐了兩位大人,一位是當朝宰相,另一位卻是御史大人,兩個人面色鄭重,見朝衣進門來,各自一驚,其中宰相便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少國公。”
朝衣行禮,三人坐了,宰相大人便說道:“不知少國公約老夫跟御史大人來此見面,有何要事?”
朝衣笑道:“只是想送個禮給兩位大人而已。”宰相同御史兩人面面相覷,便問道:“不知是什麼?”朝衣說道:“算起來,兩位大人同六部之間,也不是爭了一日兩日了罷?”
宰相說道:“這又如何呢?”朝衣說道:“我雖然回皇都日子尚淺,但也看在眼裡,心中是替兩位大人暗自著急呀。”
御史大人說道:“少國公著什麼急?莫非是因為一回來便得罪了刑部尚書,故而有些著急?”
朝衣笑道:“御史大人真真說中我的心事。”
宰相一怔,道:“少國公,莫非你還因此事惦念在心?故而想……”
朝衣說道:“一來是因為此事,兩位都知道,刑部尚書那脾氣是有名的睚眥必報,那一日又被我當朝折rǔ,自然是不肯罷休的,大概兩位也聽說了,此番我們去江南,路上還有人試圖劫殺欽差,至於主使人是誰……不得而知了。總之尚書大人於我,簡直如鋒芒在背啊。”
宰相笑道:“既然如此,少國公豈非是跟我們一路人?”誰人不知道小皇帝如今寵幸她,若真得她相助,定然如虎添翼。
朝衣笑道:“誰說不是呢,何況,跟兩位大人不同的是,六部如今結黨營私,私下不知做了多少違法亂紀之事,只不過因牽扯過大,又沒有真憑實據,因此無人敢動,兩位大人一直隱忍至今,怕也是因為沒什麼證據在手罷?”
御史凝眸看向朝衣:“莫非少國公有麼……”
朝衣說道:“不然我邀兩位來此作甚,真箇是談天說地麼?若是能動動嘴皮子就能搬倒了六部,那我們大家便只管說就是了。”
宰相同御史兩個甚為震驚,半晌沒有言語。許久之後,宰相大人才道:“少國公,此話不能亂說,你當真有真憑實據?”
朝衣說道:“證據我是有,不過,不知道我若是將這證據jiāo給兩位,兩位會不會將六部順利扳倒?若是能,一切好說,若是不能,我還須再斟酌斟酌。”
宰相說道:“這有何難,如果真箇有他們違法亂紀的證據,老夫必當傾盡全力。”
御史大人卻問道:“少國公,倘若你真箇有真憑實據,為何不自己同陛下說……又是大功一件,何必用我們呢?”
宰相一聽,也看向朝衣。朝衣不慌不忙,說道:“我倒是想立功的。只不過,一來我初回皇都,沒什麼人脈,哪裡抵的過六部的人多勢眾,因此我要找個同六部勢均力敵之人才能如虎添翼,倘若冒冒然行動,偷jī不成蝕把米就不好了,其二,陛下著實對我甚好,但陛下卻也更為忌憚六部,兩位大人識相,倘若我一人之力抵不過六部,陛下是會向著誰呢?頂多是留我一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