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護宸跟燕沉戟見狀,便各自退開一邊,小皇帝用力抱了抱朝衣,才說道:“愛卿,朕好生想念你。”
等小皇帝將自己鬆開,朝衣蹲□子,端詳了一陣小皇帝,說道:“陛下無事就好了。”小皇帝重撲入她懷中,竟不離開。朝衣無奈一笑,將小皇帝抱在懷中,向內走去,江護宸跟了一步,卻又停下,最終同燕沉戟兩人一併站在外頭等候。
江護宸看了燕沉戟一眼,說道:“燕將軍。”
燕沉戟不語。江護宸說道:“燕將軍不必掩飾,其實陛下同我都早已經知道將軍的身份了。”
燕沉戟面色淡淡地,沉聲說道:“吾名燕沉戟,並非燕無戟,亦非什麼將軍,過去的人已死,何必再提。”
江護宸說道:“真的能將過去一笑置之麼?”
燕沉戟說道:“死過之人,又有何難。”
江護宸望著他,問道:“那不知是什麼讓將軍轉念的?”
燕沉戟說道:“關你何事?”
江護宸一笑,道:“莫非是同裡頭的少國公有關?只不過,將軍昔日身份何等顯赫,竟然會甘願跟隨傅國公身邊,宛如僕從一般?”
燕沉戟說道:“前尚書家公子,名門之後,不也是跟在一人身邊,宛若僕從?”
江護宸本不苟言笑,冰雪之姿,聽了這話忍不住輕輕一笑,卻並非惱怒,只低聲說道:“這話說的好,君心若我心,我大概明白了。”
他微笑轉身,看了一眼燕沉戟,忽地又嘆了聲,臉上笑意收斂,取而代之的卻是淺淺惆悵之色,
朝衣擁著小皇帝進內,她生的偏瘦弱,抱著胖乎乎的小皇帝,時間長了很有些吃累,卻不捨得放手,小皇帝也沒想鬆開她的心思,兩隻藕般的小小手臂摟著朝衣脖子,臉蹭在朝衣頸間,喚道:“愛卿,你真的來看朕了。”
朝衣這一次本來唐突,律法不容,還怕小皇帝會驚怒,沒想到他竟然會表現的如此親昵,不由地也很是感動,說道:“陛下你不怪臣貿然行事就好了。”
小皇帝看著她,說道:“朕本來有派人送信出去給愛卿的,愛卿大概是沒收到罷?”
朝衣略微驚詫,說道:“並未呀,是誰人送信?”
小皇帝搖搖頭,說道:“罷了,大概是不成的,唉,只不過……”
朝衣望著小皇帝,小皇帝說道:“愛卿,到朕的chuáng邊坐。”朝衣便抱著他到了龍chuáng邊上,到底是大著膽子坐了,將小皇帝放在自己腿上,小皇帝轉頭看著她,微笑輕聲說道:“朕想起那夜歇在國公府的時候了。”
朝衣一笑,說道:“陛下……”手摸摸他的臉,說道,“只是聽聞陛下病了,無恙麼?”
小皇帝搖搖頭,說道:“朕無事的。”
朝衣道:“無事的話臣就放心了。”
小皇帝卻又道:“現在雖則無事,過一陣就說不定了。”
朝衣怔道:“這是為何?”
小皇帝靠在她的懷中,輕聲說道:“愛卿你今夜偷偷入宮,大概也是因為察覺不對了罷,有人不許朕上朝,也不許朕見百官群臣呢。”
朝衣心頭驚動,低聲問道:“陛下……說的那人是?”
小皇帝嘆道:“你不知道麼?亦或者不敢說?”
朝衣對上懷中小孩兒亮晶晶極為清澈的眼眸,果然是不敢說的,就只沉默,小皇帝伸手摸摸她的手,說道:“你擔憂朕才會深夜入宮,這份心意朕是知道的,如今當著朕的面兒,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難道朕會怪罪你麼?”
朝衣見他話說到這份上,才終於道:“陛下……臣只是不願意妄自猜測,錯怪好人。只不過,臣近來聽到消息,說是沈澈的那千餘軍馬囤積城外,鐵衛將軍率兵與其對峙,雙方遲遲未曾jiāo手……不知為何。”
小皇帝說道:“還有呢?”
朝衣怔了一怔,才又說道:“最近……臣聽了些傳言……”
小皇帝點點頭,道:“你說。”
朝衣說道:“有人在傳,……說各地天災頻發,而自陛下登基以來……又大肆屠戮群臣……故而上天震怒,說陛下並非……咳,那些人胡言亂語的……”
小皇帝年紀實在太小,雖然生為帝王自跟尋常孩童不同,但畢竟也是個人,是人就有三分火xing。
朝衣生怕他聽了這些話會勃然大怒,便低頭看他,卻見小皇帝面色十分平靜,毫無惱色,反而把頭在朝衣懷中蹭了蹭,沉默了片刻之後,重低聲問道:“那麼愛卿……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