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你不能喝酒,喝了酒就神智昏昏,胡言亂語,行止失當,只不過卻有一宗好處。”
“你……知道的倒是真的清楚,”雙手jiāo握在伸手,如負手而立狀,只有自己知道,雙手被絞的生疼,“是什麼好處,請講。”
他淺笑說道:“你喝了酒之後,膽子便會大很多。”
雙手驀地鬆開,向前擒住囚牢欄杆,死死地盯著裡頭那人,qiáng自壓抑的鎮定在剎那之間被他簡單的一句話擊碎,散落在地變成片片。
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卻偏偏只冒出相反的東西,朝衣說道:“為什麼,我只想問你一舉句,究竟是……為、什麼。”
那人不動,仍舊垂著頭,說道:“這世間有許多事qíng是不想要理由的,只不過若是你不知道我的理由,就不必再問。”
朝衣一笑,淚珠滾滾落下:“是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原以為已經死了之人,會從墳墓之中再爬出來,我不知道我以為的那個他並不是真的他,可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跟他相見再相見……”
“噓。”他只是輕輕地說道,“少國公,留神隔牆有耳。”
竟是冷靜如是。
原來如此,從一開始他就技高一籌。
因為無心,不會動qíng,故而能談笑自若聲qíng並茂地將她擒獲,因為他的高明同有心,所以她才會被拐在掌心裡,肆意玩弄。
朝衣呼吸,呼入口中的每一口氣卻都如細小的針一樣,刺著她的喉嚨。可是為何,錯的不是她,作惡的也不是她,卻為何要讓她承受這些苦痛。
君朔說道:“成王敗寇,夫復何言,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少國公日後前途正好,切勿再踏足這等骯髒污穢之地了。”
朝衣雙手牢牢地握著欄杆,說道:“你真的……真的讓我……”
君朔不語,他的黑衣浸在暗影里,似天生就屬於這暗色的,融合的如此相得益彰。
朝衣抬頭,試圖讓淚留在眼睛裡,終於又說道:“為何……開始的時候要去……那裡。”
君朔沉默片刻,忽地紅唇微挑,說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有對你如何?不要做夢了,你手上若無有讓我覬覦yù得到手的東西,我何必要同你這平淡無奇的……”他的話語嘎然而止,話語中的嘲諷之意卻甚是濃重。那一張臉只露出一張笑的妖媚絕qíng的紅唇,卻偏生有讓人覺得這色極為傾絕的錯覺。
“你果然是為了……那個。”朝衣心頭有什麼炸碎開去,閉眸一笑,後退了步,只道,“好,好極了……”
她垂下頭,竭力控制自己,半晌之後才又說道:“我不知……要怎麼跟你講,或許因為彼此的身份,我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最好,可是……”她抬頭望著暗影之中的那個人:“我曾經以為……那都是真的。可是,多謝你能說明一切,我、釋然多了……今晚上這一面,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君朔略微震動,驀地抬頭:“你……你要走?”
朝衣說道:“是,我要走了,這裡終究不適合我,我怕,再跟你們這些人相處下去,會再有同樣的錯誤出現,連自己也變得不像自己了。”
她說完之後,忽地又道:“你,能不能讓我最後再看你一眼。”
君朔沉默半晌,怪怪一笑,說道:“形骸非親,大地亦幻。”
朝衣呆立半晌,笑道:“是……我幾乎忘了,燕大哥當初也是這麼勸我來的,他說的很對,很對。”
君朔一眼不眨盯著她,朝衣看了他一會兒,終於說道:“既然如此,就此別過,大家……青山綠水,再不要相逢了。”她說完之後,深深看了君朔一眼,轉身仰頭,哈哈大笑著離去,一直走出天牢,風浸浸撲到面上,臉上的淚被chuī的四散,漸漸gān了,只是眼睛卻不知為何,始終不能gān。
朝衣去後不久,有一道魁梧的影子無聲無息潛入大牢,直奔關押四王爺君朔的最里一間而去,閃身到了牢旁,目光一轉看到牢門上的大鎖,不由地深深皺眉,卻原來那鎖竟是開著的!
然而鎖雖然開著,裡頭的君朔卻仍舊坐的好端端的,似乎並未發現。
那人將鎖摘下,推門說道:“出來。”
君朔抬頭看他,靜靜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說道:“救你命之人。”
君朔笑道:“笑話,這世上除了我自己,誰還能救我?滾!”
那人並不動怒,淡淡地仿佛也冷笑了聲,而後說道:“是麼,倘若你當真如此厲害的話,當初就不用可憐兮兮地賴在忘塵寰上了!”
牢房內的君朔霍地起身:“你、你是……”
門口那人說道:“其實你倒是說的對,她只有喝酒了才可以大起膽子來,只可惜今夜她並未沾酒,只是酒水濕了衣襟而已。”
君朔哼道:“gān我何事?”
那人道:“她雖沒有喝酒,卻敢將你這要犯牢房的鎖頭打開。”
君朔喉頭微動,咬了咬牙,卻未曾說出什麼。
那人說道:“只是她雖如此做了,卻是極大的重罪,小皇帝雖愛她,卻不一定就會放她甘休,你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