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莎莎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她本能地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快步往外走,不料那人又叫了聲:“莎莎姐!”
這次對方的聲音提高了些,大堂內有人聽了聲音也轉頭看來,王莎莎不可能裝聽不見。
她轉回頭看向聲音來的方向,在臉上露出一副驚喜jiāo加的表qíng:“安明?怎麼是你……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安明仍是那身藍色運動服的打扮,背著包跑了過來,戴著棒球帽加上短髮,再這幅打扮,簡直像是個假小子。
她的眼睛格外有神,黑白分明,圓圓地看著她:“真的是你啊莎莎姐,我也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大概是心虛,王莎莎覺得她話中有話,表qíng幾乎也有些不自在:“安明,你在這裡gān什麼呢?”
安明眼珠一轉:“我最近有空,就在市內各處轉轉,看看這兩年的變化……正好經過這裡,就順便進來找衛生間。”
王莎莎鬆了口氣:“你啊,自己一個人轉多沒有意思,走動也不方便,不如叫著你清都或者我陪著……”
“你們都忙,又不是我這樣的閒人,總打擾多不好意思,上回還謝謝你請我吃飯呢。”
王莎莎擺手:“那是應該的,下次我再帶你去個好地方。”
“那我先謝謝啦,”安明笑得爛漫:“對了莎莎姐,你來這兒gān嗎啊?”
王莎莎臉色一變,語塞。安明扭頭看看,自言自語又說:“不會也是約了人談生意吧?”
王莎莎忙說:“是啊,有個客戶住在這裡,剛約在咖啡廳里說事兒了,現在都妥了。對了……你是不是要離開?要我載你回去嗎?”
安明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想再逛逛……我還沒去衛生間呢,莎莎姐我不耽誤你了……”她邊說邊往衛生間的方向撤退。
王莎莎忙向她擺擺手:“自己小心點兒!”
一直目送安明消失,王莎莎臉上的笑才慢慢消失,往外走的時候,心竟然有點七上八下:安明在這裡出現,真的是個巧合嗎?還是說……她……不,不可能的。
她竭力說服自己,整個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huáng昏的時候,王莎莎驅車又來到H大,手裡依舊提了些新鮮水果,才下車,就見到紅樓里走出了一男一女,她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個是白清都,而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就莫名地覺得歡悅,正要招呼他,目光轉動間看到跟白清都對面站著的女子,王莎莎的心一沉。
起初她以為那人是安明,但很快知道自己錯的離譜,那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女xing,很有風qíng的波làng捲髮,竟然身著一襲短短的真絲旗袍,眉眼妖嬈,美得像是民國畫中走出的人物。
最主要的不是她具有侵略xing的美,而是這個人,引發了王莎莎心中的危機感。
王莎莎對這位女士並不陌生,在她還是新生的時候,“範文”這個名字對她們這些不太開化的新生們來說就已如雷貫耳。
美學系的系花,換男朋友像是換衣裳一樣隨便,而且每個男友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最關鍵的一點是,曾經有一段時間校內盛傳,范女士腳踏幾條船,甚至有一隻手還搭上了白清都……
如果說在此之前王莎莎對範文還只是羨慕嫉妒,那麼從此之後,她對範文則是充滿了恨。
憑什麼呢,這樣一個水xing楊花的女人,居然能玷污她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白清都。
幸好的是,她從沒有看到過白清都對範文假以顏色,甚至有一次,她無意中目睹了兩個人之間隱約“劍拔弩張”的狀態,氣氛很不和諧,卻讓她非常快樂。
她看得出白清都對範文並沒有什麼興趣,那必然是範文一相qíng願了,這個發現讓她一直高興了好幾天。
再後來,範文就出國留學去了,聽說這位女士在國外的生活也是一個風生水起,但因為跟白清都沒有關係,所以也就跟王莎莎也沒有關係。
但是事隔經年,忽然間這個人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就在白清都即將屬於她的時候。
不安的yīn影擴大,王莎莎眼前的場景仿佛劇烈晃動起來,而美麗動人的範文顯得如此面目可憎,她甚至能透過她妖嬈的腰身,看出底下妖魔似的原型。
王莎莎並不相信這是巧合,也並不相信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是無心的。
那邊,白清都不知在跟範文說著什麼,他似笑了一笑,然後抬頭,驀地看見了王莎莎。他的臉色一怔,然後就抬起手來,向著王莎莎一招。
這個坦然自在又有些親近的動作,讓王莎莎安心了不少。
她說服自己相信,就算她不信範文,不信自己,但卻也得信白清都,以前他對範文無心,現在更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妄想。
以白清都的脾氣,只要一天他們還在談,那麼一天,他的心裡就不會有別的女人。
因為他一招手,他身邊的範文也轉過身來,在瞬間,王莎莎把笑容擺在臉上,然後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提著水果走到兩人身邊,抬手仿佛自然而然地挽住白清都的手臂:“清都,怎麼在這兒……這是?”她裝作不認識範文的樣子。
範文笑微微地凝視著她,以及她的動作。
與此同時,白清都的眼皮低垂,也掃了眼王莎莎挽上自己臂彎的手,以前她並不會這樣的……白清都怔然,看向對面的範文,依稀有些明白,啼笑皆非。
“哦,這是範文,以前我的師妹,你不記得了?”他笑笑,又給範文介紹,“這是王莎莎。”
王莎莎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原來是師姐啊……好幾年沒見了,也比以前更漂亮了,我一時都沒認出來……”她上下打量著範文,看到她穿著魚嘴的高跟鞋,露出外面的腳趾都塗著鮮紅的指甲油,不可否認,是極美的,卻狠狠地刺了王莎莎的眼睛,隱隱地有些不舒服,她自詡已經是個極為jīng致的女人,卻沒想到,跟對方相比,仍然顯出一份莫名的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