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目光複雜地望了侯秀琳一眼,侯家父子的事情他倒是從政委那裡聽到了一些。
老侯侯安民是軍人,一輩子只幹過從軍這一件事的軍人。他打仗時可靠,可在人際關係的處理上著實不行。好在他兒子小侯侯慶國的人緣不錯,就是輩分實在低了點兒。
這些年侯安民和侯慶國都被打成了走資派的壞分子,兩人著實被折騰得厲害。看著老侯奄奄一息,黃土都埋到脖子上了,有人就想往老侯的頭上再添一捧土,好送他歸西。侯慶國的朋友只能算是沒能力與大腿正面剛的細胳膊。見大腿是這麼個意思,只能順著大腿的意思挑了個極其偏僻且封閉又貧瘠的地方,說這地方適合小侯給老侯送終。
大腿同意了細胳膊的意見,細胳膊就把侯安民和侯慶國父子給送到了小河村。這位細胳膊心裡想的是讓老朋友和他的父親遠離大腿的勢力範圍,免得再被大腿荼毒。
況且小河村雖然貧瘠封閉,但那裡有老朋友的女兒。人家不都說血濃於水嗎?老朋友的女兒當年被她媽媽帶著與老朋友一家斷絕關係,可是那孩子應該能明白自己爸媽這麼做的苦衷。現在明面上他們沒有關係,那孩子多少應該能照顧著點兒老朋友和他父親。
陳華不懂政委嘴裡那些曲折迂迴,只覺得沒罪的人不該受這樣的委屈。他看著侯安民和侯慶國就滿心難過,心裡簡直有股衝動去找侯秀琳說一說,要她多照顧一點兒和她血脈相連的侯安民和侯慶國。
但陳華也就只能在心裡這麼想想。因為政委交待過他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侯安民、侯慶國和侯秀琳的關係。
畢竟隔牆有耳的事情,要是有人舉報侯安民和侯慶國這樣的壞分子被人包庇,不但侯秀琳也會被卷進深不見底的浪潮里,侯安民和侯慶國身上的罪名也會更重。
到了那種時候,可能連侯慶國那細胳膊朋友也得被牽連。這一牽連,又是幾個家庭破碎的下場。
陳華心裡背了負擔,忍不住就嘆起氣來。女知青們看見了陳華的這種小動作,轉過頭去私底下就開始議論說陳華皺起濃眉來的模樣比電影上的中叔皇還好看。
說到電影,說到中叔皇,就有女知青回味著記憶里的電影場景道:“要說咱們的陳大隊長像中叔皇,那李二狗……呸呸!人家李光輝你們覺得像不像王心剛啊?反正我覺得像!”
這不提還好,一提到脫胎換骨的李二狗,女知青們都是一陣嬉笑。
“像像像!我也覺得像!你說這人怎麼去看了趟親戚回來就變得這麼……”
女知青說著羞紅了臉蛋兒,一時間說不下去。
旁邊幾個女知青頓時一陣擠眉弄眼,鬨笑出聲:“噢!原來咱們的小田有心上人了!要留在小河村做咱們小河村的人了!”
“呸!你才有心上人呢!你才想留在小河村呢!”
女知青們嬉笑著打鬧成了一片,那青春洋溢的模樣把不遠處扛著鋤頭的男知青們也給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