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五臟六腑都浸在冰水裡,隱隱刺痛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當年在聽聞蘇漠跟人在酒店開房之後,就是這樣。
都說受過傷得過病之後或許會有免疫的效果,畢竟人也長大了許多,總不會比先前更糟的,可是小不沒能說出口的感覺卻是,這一次比上次更嚴重。
似乎有只不懷好意的手,打的她不能正常思維,心裡一抽一抽的,呼吸都覺得困難,低著頭,眼前卻一片漆黑,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那句話。
蘇漠放慢車速:“小不……那個、那個也許……”本來應該正和他心意的,可是事到臨頭了,卻忽然想要退縮。
小不用力咬了咬嘴唇:“我想、看一眼……”有些事,必須要親眼所見。有多難都好。必須要見一見才甘心,才死心。
有一些話,小不沒有跟蕭景逸說過,也沒有跟蘇漠說過。
這故事的發展是怎麼都好……
倘若有一天,彼此相愛的兩個人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彼此愛著的感覺,要離開,要放手,要一刀兩斷,什麼都好。
在蘇漠那件事發生之前她曾經想過自己是灰姑娘,這個世界上或許每個女孩都是灰姑娘,可是有很多很多很多的灰姑娘,就算是傾盡一生都等不到自己的舞會。
就算是迎來了那一生一次的盛會,終究也還有十二點的鐘聲。
這世界是如此殘忍而現實,所以我們會熱愛童話。
而小不知道,或許這所有擁有在手心的最美好的,就好像是花一樣,過了期限就會凋零。
她不想失去,不代表別人不想。
林墨說過:如果他真的愛你,就接受,但是如果是結局了……那就,撒手。
小不不怕撒手。
就算是在跟蕭景逸最纏綿的時候最相信他的那一刻,她都會莫名地想到有一天兩個人背轉身,形同陌路的場景。
但是雖然傷過痛過受教訓過,她也不想錯過。
他是那麼的好。不是嗎?
誰願意錯過?
有些事qíng不是親自試一試,怎麼知道那是不懷好意的陷阱還是令人傾倒的美夢。
只是,小不想:就算是一切都有結局,都要結束了,能不能……請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示意。
她最不能容忍的其實是,背叛和欺瞞。
她最不能原諒的也是這個。
對小不這種個xing來說,那種被玩弄在掌心的感覺,她所相信的真心被侮rǔ的感覺,比一刀兩斷更讓人難以忍受。
閉著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透明的淚卻落在抓的皺起的裙子上,一滴一滴,好像是淚水的花。
蘇漠皺著眉猶豫了會讓,終於果斷的轉過車頭。
身後身前的車輛們大吃一驚,不知道這漂亮的小車發什麼瘋,急忙或剎車或避讓,本來平靜安逸的車道一時亂了,司機們紛紛鳴笛以示抗議。
蘇漠追了一陣,前方蕭景逸的車速放慢,轉了一條路。
小不抬頭看了外面一會兒,陽光太刺眼了,刺得她雙眼生疼,滿眼的淚似乎被烤gān,卻又似乎被刺得出了更多的淚水,反反覆覆,漸漸地小不認出來,這條路她來過。
蘇漠說:“看樣子蕭總是去蕭老爺子住處的。”
小不伸手把chuī到臉頰邊的頭髮向著旁邊揉回去:是的,她已經認出來了。
這麼熟悉的路。當初他載著盛裝的她來這裡,她又緊張又害怕,幾乎忍不住要開口求他讓她回去。
但是她沒有。
她只是不想讓蕭景逸為難,所以就算是穿著她不喜歡的衣裳,戴著她不喜歡的首飾,腳下的高跟鞋似乎一個心存惡意的陷阱,隨時都會讓她跌倒當眾出醜。
賓客們異樣的眼神,充滿審視,仿佛能一眼把人從裡到外都看穿,衣香鬢影的世界,她好像是一隻迷途的誤闖進來的羔羊。充滿了格格不入的味道。
可是小不只是想努力做好。
蕭景逸將她帶來,介紹給他最親密的家人,她不能給他丟臉。
昔日的溫柔的話還在耳邊,風一chuī,陡然而去,耳邊跟身旁都空dàngdàng的,小不睜開眼睛。
蘇漠說道:“到了。”
小不抬眼看向前方,蕭景逸的車停下,他推開車門走下來,手微微地在腰間一貼,然後轉身,對面車門開處,有個身段曼妙的女郎出來,她昂首挺胸,優雅氣質渾然天成,jīng致可人的眉眼之中都是倨傲,雙眸望著蕭景逸的時候卻隱隱帶笑。
他們兩個向著前方走,匯合在一起,蕭景逸伸手,女郎將手搭在他的手心上,兩人相視一笑,女郎忽地傾身過來靠近蕭景逸胸前,湊在他耳邊般低語了句什麼。
空氣中的曖昧在流淌。
然而所有的動作,低語,縱然是眼神的jiāo匯,如此的……渾然天成。
仿佛是裹在光中的一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