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竟一笑:“虧得你猜不到,你若猜到了,我又何必既又派你去,又不同你說明真相?”
景正卿qíng知父親大概要跟自己jiāo底了,心中一陣激動:“父親,到底真相如何?那些蒙面人為何會知道這樣隱秘之事,又為何去搶那匣子,那匣子裡有何要緊之物?”
景睿不答,反問:“你只同我說,為何雀屏山上那些人會想要你的xing命。”
景正卿沉思片刻,說道:“兒子猜測,也許正也跟此事有關……又或者,是因為在司武衙門的時候,兒子認出那個人來,他們……莫非是心虛想要殺人滅口麼?”
景睿聽他說的頭頭是道,猜的頭緒也對,便欣慰一笑,又問道:“那麼,你可將那些人的身份……猜到一些端倪?”
景正卿道:“那些人行為隱秘,但是行動極有組織xing,不然的話,我們那麼多人,又早有防備,也不至於那樣輕易吃虧。我同三郎暗中猜測過,那些人,倒像是……”
景正卿說到這裡,便放低了聲音:“不是皇家的,便是宮裡的……”
景睿很是震驚,卻又忍不住一抹笑意:“不愧是我的兒子。”
景正卿一驚:“父親這話何意,莫非真的是……”
景睿道:“事到如今,為父也不準備瞞你了,這指不定什麼時候,京里就要變天了,讓你早一些知道,我也多一個參謀的人,也好多一份準備。”
景正卿肅然正立,景睿道:“你大概不曾聽聞,傳說之中,先帝在駕崩之前,曾經立下一份遺詔。”
景正卿動容:“遺詔?”
景睿說道:“不錯!其實當初,按照正統來說,乃是端王繼位,然而當時……當時的誠王,也就是當今天子勢大,先帝為了保全幼子,便許誠王繼位,但先帝同誠王當著五位顧命大臣跟太后的面兒,立下一份聯名詔書,說明誠王退位之後,皇位便仍由端王趙純佑承繼……”
景正卿皺眉:“竟然如此!那麼……那盒子裡必然就是端王繼位的遺詔了?!”
景睿點了點頭,竟未曾否認,只是繼續說道:“這二十多年來,五位顧命大臣死了三位,還有兩位,一人已經退隱,另一位雖還在朝……卻已經歸附了皇后一族。”
景正卿聽到這裡,心頭冰涼,問道:“皇后?莫非……皇上不願意把皇位給端王?”
景睿沉聲說道:“其中如何,讓人難以猜測,但是太子現如今十三歲了,而且太子……”大概對太子也不甚滿意,卻謹慎地並不說出,只道,“端王卻正當盛年,最近又聽聞皇上龍體,咳,總之……這一刻的qíng形,竟有點像是當年先帝駕崩之前的局勢。”
也不知是風水輪流轉,還是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造化因果便是如此奇妙:先帝駕崩的時候端王還小,故而皇位給了身為王叔的誠王,如今,若是誠王奄奄一息,太子趙琰有些勢單力弱,如果真箇兒有遺詔抬出來,那麼不管是臣民還是百姓必然是擁戴端王的,畢竟,從正統上來說,也應早就該端王繼位的。
只不過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后,以及這許多年來他們積累下來的勢力,又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將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讓呢?
――故而在酒樓上,太子趙琰才會那麼針對端王。
退一步說,就算是皇帝念著當初,想要把皇位還給端王,那皇后也必然是不答應的,試想若是端王繼位,她跟太子將如何自處?
因此追究起來,搶奪那個盒子的人,來頭便值得玩味了。
景睿說罷,景正卿說道:“只不過,父親,我不明白,既然那遺詔是如此重要的東西,為何沒有保存在宮裡,卻反而流落……竟無人知道下落,最後卻又為何出現在衛姑父的手中呢?”
景睿道:“你且聽我說,當初立下遺詔之後,說明了遺詔是放在太后手中的,誰知道那一年,太后宮中莫名失火,聽聞那份遺詔也在裡面,竟給火燒了個一gān二淨。從此之後,這件事就極少有人提了。”
景正卿問:“那父親又是從何知道端倪……從而讓我去接明媚的呢?”
景睿道:“這個……原本我也是絲毫不知,全是因為……”
說到這裡,景睿長長地嘆了口氣,有幾分無jīng打采:“是你衛姑父,在臨去之前,發了密信給我。”
景正卿只覺得悚然:“什麼?”
景睿轉身,在背後書柜上取下一本《策論》,打開來,原來裡頭夾著一封信。
景睿取了出來,默默看了片刻,便遞給景正卿。
景正卿接了過來,垂眸看去,卻見上頭寫著:兄景睿親啟。
字體俊逸挺拔,一筆一畫,剛勁有力,令人一見傾心。
景正卿掃了一眼,便打開信封,從裡頭抽出一張紙來,在眼底緩緩展開,卻見上頭上只是寥寥寫了數行字而已:
“我有《長天淨》一曲,唯小女明媚習得,奏之可傾天下,君若有意,遣子而來。”
落款是:弟衛凌
雖然是短短數行,且意思含糊莫名,然而字字力透紙背,內斂之中卻似透著無限銳利張力,竟叫人生出一種不敢久久與之凝視,隱隱膽戰心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