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面色一變,起身往裡而去,此處離端王的書房不遠,王妃來到書房之前,推門而入,卻見端王正坐在桌子後面,正執筆寫著什麼,見王妃進門,便道:“那丫頭呢?”
王妃站著,便溫聲道:“王爺怎麼沉不住氣?不是跟臣妾說好了的嗎?這次不能見她。”
端王略微蹙眉:“她……走了?”
王妃道:“上回她便已經有些鬧得不像話了,仗著王爺喜愛,很有些輕狂……且我們派人去景府的時候,她竟不肯露面,一直到景家遭了事才肯出現。……王爺若不借著這回給她點兒教訓,以後還怎麼製得住她?”
端王皺了皺眉,看向王妃,重又問道:“她走了?”
王妃深吸一口氣:“明媚雖然外表溫順,xing子卻倔qiáng的很,聽聞王爺不見,便走了。”
端王眉頭皺的更深,聞言手中的筆一扔,便站起身來,目光沉沉地看王妃一眼,卻轉過身背對了她,不悅地看著面前書櫃。
王妃見他動怒,便又勸道:“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您可以寵她,卻不能慣壞了她,給她些小小教訓……以後她才會知道誰是能做主的人……畢竟王爺你也不想看到她被嬌慣的無法無天吧?”
端王淡淡冷道:“行了,不必說了。”
王妃挑了挑眉,只好停口,正要告退,卻聽門外有人道:“王爺……”
王妃回身,那人忙行禮:“參見王妃。”
王妃見是素來跟著端王的貼身家奴趙忠,知道他找端王有事,便道:“既然如此,我不打擾王爺了。”向著端王略一弓身,邁步往外而行。
這會兒端王問道:“何事?”
他緩緩回身,掃了一眼趙忠,卻見他肩頭帶著零星殘雪,便隨口道:“外面下雪了?”
“正是,下了有一會兒了,地上已經白了,”趙忠垂著頭,又道:“王爺,方才小人從外頭進來,看到……”
“看到什麼?”
趙忠略一遲疑,便道:“回王爺,小人看到那位衛小姐,跪在外頭院子裡。”
端王失聲道:“什麼?”
門口上王妃正也聽到,聞言腳步一頓,臉色同樣大變,她回身看向報信的趙忠,一臉地震驚跟不信。
而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從王妃身邊急急掠過,帶起一陣涼風,王妃定了定神,才反應過來是端王沖了過來。
☆、 89、好肥
明媚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心裡羞憤jiāo加,無比後悔今日會來端王府的決定,若早知如此,就算是死了也罷,何必來此受這樣的羞rǔ?
說什麼王爺寵愛她,捨不得她,想到他曾有的那些蜜語甜言,相處時候的耳鬢廝磨,原來也只是說變就能變,說翻臉就翻臉的……
邁步出廳,迎面一陣涼風撲來,雪花飄飄揚揚落下,被風卷著打在頭臉之上,明媚從廊下疾步往外,走得太快,裙擺微揚,一把青絲在身後無助dàng漾。
下台階之時,腳下一滑,差點兒便跌倒了,虧得玉葫從旁衝過來,將她死死扶住。
明媚身子僵硬,被玉葫擁住,滿臉絕望,一心只是想到了死。
玉葫看著她,也顧不得這兒是王府,便道:“姑娘,這有什麼?王爺不答應,咱們走就是了,你何苦這樣,把自己苦壞了,誰也幫不了!”
明媚眼睛一閉,淚珠滾滾落下。
玉葫吸一口氣,又道:“早先咱們在渝州,雖然不是高門大戶,卻也自在,老爺也是真心實意地疼愛姑娘……早知道,何必來這裡,過這樣不安生的日子,不管是景府還是王府,又有什麼好的?害得姑娘鎮日驚心落淚,當初倒不如不來!”
明媚聽著她在耳畔聲聲說這些,便深深地吸了口氣,渾身陣陣地冷顫。
玉葫道:“姑娘別哭了,我陪你回去,大不了,咱們走就是了……再回渝州去也好,常有人說:天無絕人之路,哪裡活不了人呢,未必咱們在渝州就不如在這裡了。”
玉葫抱起明媚,扶著她下了台階,一路往外慢慢地走。
明媚腳下挪動,走了數步,回頭相看,身後的亭台重重,shòu角朱檐,目光一瞥,依稀可看到掩映之中端王的書房。
玉葫見她停了步子,便道:“姑娘?”
明媚回過頭來,腦中浮現許多人的臉,有衛凌,於青山隱隱之中含笑凝視,握著年紀尚小的她的手,走在湖畔;有容顏已經模糊了的景如雪,溫柔地將她抱在懷中,握著她的手去拂那琴弦;有含笑的景老夫人,望著她說:我本以為,你可以比你母親走的更遠!
明媚站了會兒,身子一陣陣地戰慄,終於她抬手,將玉葫輕輕一推,推到了一邊。
玉葫怔住:“姑娘……”
明媚緩緩地轉過身,身不由己地竟又想到景正卿,那個在她無助之時忽然間從天而降似的人物,那個在山路上,危難之時策馬趕來,伸手將她從馬車上抱下的人,那個在下雨天撐一把傘,把受驚雷困擾無處可逃的她抱入懷中的人,最後……也是那個跪在地上大聲向著太子求饒,雙眼血紅的人。
身子又像是浸入了冰水之中,那種瀕死的感覺永遠也忘不了,可是,更忘不了的是,那雙血紅的眸子,以及那從無邊寒冷的河水之中將她一把攥住,用力抱回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