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慢慢地轉身,將信封撕開,心想:“莫非是她讓明媚帶來求qíng的信麼?”
裡頭有兩張紙,端王看了一眼,先將其中一張打開,定睛看了會兒,只覺得莫名其妙:“這個……”
明媚心想大概那是什麼機密,便不曾靠前,只懷著一絲希望問道:“王爺,是什麼?”
端王看著上面的數字,隨口說道:“這個……好似是……”忽地望見旁邊一行小字,便才瞭然,“哦,是景家二郎正卿的生辰八字……奇怪,為何竟給我這個?”
端王猶豫著,便又打開另一張紙,卻見上頭只簡簡單單地寫著四行清秀小字,像是女子的筆記,寫的是:
香暖午後,酒醺扶頭,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端王皺眉瞧著這幾行字,起初不解,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忽然之間眼神立變,身子一震!那紙陡然就從手中落了下來,飄飄然墜地。
☆、90、夜闖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其實原本意思正好相反,乃是“神女無心,襄王有夢”,大意出自《神女賦》,說的是楚襄王愛慕巫山神女,夢而求之,然而神女懷念逝去的先王,故而拒絕了楚襄王。
明媚人在chuáng上,不知端王在看什麼,先前只問了那一句,端王答寫了景正卿的八字後,明媚皺眉不解:也不明白為何竟會有此物。
這一刻她跟端王都想到一塊兒去了,以為是蘇夫人給端王寫得求qíng信。
眼見端王身子一抖,手上落下一物,明媚歪頭去看,見果真是一張信箋,飄然落在地上,紙張折著,依稀可見上面有幾個字,卻只能看到最後露出的“無夢”兩字。
明媚越發不解,正要再問,那邊端王俯身,將地上的信箋撿起來,握在手中,仍背對著明媚,久久不語。
明媚察覺異樣,慢慢下地,試探著小聲問道:“王爺,您怎麼了?”
明媚問罷,端王手上一緊,竟把那兩張薄薄地紙捏皺在手心中,端王抬眸,而後道:“本王……忽然之間想到一件事,明媚……”
他叫到明媚名字的時候才轉回身來看她,臉上帶著模糊的笑意,不知為何,明媚覺得那笑有些古怪。
端王笑笑:“你先歇息,本王叫人進來伺候你……還有你那丫鬟……本王如今,還有些事,稍後再來看你。”
明媚很忐忑,且心裡又惦記景正卿的事qíng,——端王也不表態,她也不知端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本能地還想再求一求。
端王卻瞧出她的不安,便上前一步,安撫道:“安心過了這夜……今晚上就不必回去了。”
明媚越發驚詫,隱隱地有些臉頰發熱,誰知端王心中其實並無其他,只是體恤她而已,端王說罷,又衝著她溫和一笑:“本王先走了。”他既然要走,明媚自不能苦苦挽留。
端王告辭之後出了房門,明媚卻仍放不下心,她隱隱猜到端王這會兒的舉止有異大概是跟蘇夫人的信有關,可是卻無論如何想不到蘇夫人信中寫得是什麼,唯一知道的是有景正卿的八字,另外,還有個“無夢”。
明媚皺著眉,回到chuáng邊坐了,瞬間苦思冥想,忽然想到:“為何會有二表哥的八字呢,八字的話,要定親的時候才能用,莫非、莫非……是二表哥跟某個皇族的女子有了婚約?所以二舅母用這件事來向王爺求qíng?可是……皇族之中沒聽說有什麼適齡的女子,隱隱記得,太后家族裡倒是有幾個,可向來沒什麼來往……若是有,我怎會不知道?家裡的人又從沒提……好生古怪。”
明媚正胡思亂想,外頭玉葫推門進來,見她好端端坐在chuáng邊,先鬆了口氣,才跑過來:“姑娘,你沒事嗎?”
明媚抬頭看她:“有什麼事?好好地。”
玉葫說道:“跪在地上那麼久,怎麼會沒事?連我陪著姑娘跪了那會兒,都覺得要被凍死了!姑娘……何必為了他們做到這個份兒上?”
明媚不言語,玉葫又道:“那方才,跟王爺說了嗎,王爺答應沒答應?”
明媚搖搖頭:“說是說了,但也不知他究竟會怎麼樣。”
玉葫皺了皺眉,然後卻說道:“姑娘,別想那些了,王爺親自出去把你抱進來,召了好幾個太醫呢!我看他是真的著急了,是真喜歡姑娘的……如今姑娘也盡了心,為了二爺寧肯跪在那冰天雪地里,受這等苦,不管二爺能不能救出來,姑娘也是無愧於心了,不用再為他們著急上火,我聽丫鬟姐姐說王爺讓姑娘今晚上住在這兒,姑娘就安心住在這兒,別人如何我們管不著也不用管了,倒是你這身子,不能再折騰啦!”
明媚聽著玉葫緩緩地說,話雖如此,又怎能放下心頭大石?無奈往chuáng邊倚過去,心裡就想:“王爺到底想如何?那封信究竟是什麼,為何王爺最後略見反常地去了……”
她呆呆想了片刻,自是一無所獲,只好對玉葫說道:“既然讓留在此處,那就留下,但你時不時地出去走一走,雖然不可四處亂走,但也警醒些,聽聽他們是否會說什麼。”
玉葫只好也答應了。
huáng昏時候,自有人送了飯過來,明媚qiáng撐著吃了幾口,望著外頭黑雲壓頂,心想今晚上估計還有一場大雪,忽地又想到那牢房裡頭必然yīn冷,景正卿又受了刑,竟不知怎麼得過。
平日裡厭他憎他,恨不得他多受些皮ròu之苦,上回他給景睿打了之後,她也自是心花怒放,探望之時恨他仍口頭輕薄,竟在他尊臀上又戳一記,只望給他多些痛楚,讓他後悔他種種所為。
然而那畢竟無xing命之憂,再痛也只是皮ròu之苦。此刻他人在刑部里,刑部那些人不比景睿,景睿雖然嚴厲,但畢竟疼惜兒子下手自有分寸,但是那些虎láng之人,用的卻全是能致命的狠辣的法子,明媚想了會兒,隱隱地又落了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