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夫人望了她一會兒,才道:“無謂的瓜葛,就少去牽扯也好。有些事兒……以後再跟你說罷,總之衛宸跟他家裡的去留,我自jiāo給你二舅舅去處理便是,到底還是親戚,必會料理妥當,你就不用cha手了,安心好好地養著身子,陪我快快活活過了這個年……以後,可不一定就能回來過了,就是想見你或許都難了。”說到最後,老太太握著她的手便舒展著眉眼笑了起來。
明媚心裡還惦記衛宸之事,聽老太太說jiāo給景睿處置,才放了心,忽然又聽到末一句,起初不明白,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老太太的意思是說她過了這個年後、開chūn兒就要嫁到王府去了。
明媚見老太太笑得幾分欣慰,也有幾分不舍……她便也勉qiáng一笑。
明媚在景老夫人跟前說了會兒話,不多時,就見丫鬟來報,說道:“回老太太,二老爺那邊派人來傳話,說是府里人多眼雜,女眷也多,因此就不留表少爺在府中了,咱們府外另有一處名下gān淨小宅,且安置表少爺住在那裡,讓老太太跟表姑娘放心。”
景老夫人點頭:“知道了,讓他看著辦便是了。”丫鬟退下後,老夫人便跟明媚道:“這樣安排,你可放心了?”
明媚知道衛宸有了地方住,自然安心:“還得多謝外祖母、舅舅照料。”
老夫人望著她,嘆了口氣:“若是你,一百個我也留在身邊兒……別的人,也就罷了。好了,瞧你臉色又有些不好,必然是見了你哥哥傷qíng……就早點回去歇息歇息,養養神吧。”
明媚這才告辭了老太太,出了門往回走,悄無聲息走了會兒,忽問玉葫:“你知道二爺今兒在哪不知?”
☆、111、取捨
衛宸見過景睿之後,心qíng踏實好些,景睿氣度高雅,說話溫文,不知不覺便能安撫人心。
兩人對坐,景睿端莊肅然,只說:“本來想留你在府里多住兩日的,只是,大概你也聽說了,最近家裡遭了事兒,現在仍有些人心惶惶地不安生,且女眷且多,頗有不便……”
衛宸一聽,以為是被無qíng拒了,自然不能說別的,臉色暗中發白。
景睿又道:“你上京來,是為了小住,還是仍舊要回到渝州去?”
衛宸忙道:“家裡已經是呆不得了的,故而才拋家舍業來到京中投奔舅舅。”
“唉,”景睿點頭,嘆道:“若是之前,自然立刻就叫你住進來,只是你也知道,你是犯了事才出來的,家裡也同樣是如此尷尬處境,在這個關頭,倒不好就直接收留你,免得給人無中生有之類。——但是你放心,你既然來尋舅舅,總不能就置之不理,我在城西有一所宅子,雖然不大,只有五六間房子,可是若只有你夫妻兩個住,倒是足夠的,再多兩個使喚的人手都無妨,我就暫時把這宅子借給你們,暫時作為落腳之處,等你出息了,換了大些的宅院,再搬不遲,你覺得如何?”
衛宸一聽,現成的房子送著住,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雖然不能就住在景府,可是人家畢竟是門高戶大……如今總比一無所有要好,忙起身行禮:“外甥多謝舅舅了!”
景睿見他喜形於色,便一點頭:“我還有應酬,就不陪你了,老太太又犯了頭疼,改日就再見吧,我叫個人,就領著你們過去,咱們以後再敘話。”
衛宸無有不從,景睿便喚了一個小廝,領著衛宸出外去了。
衛宸對景睿的安排並沒什麼異議,橫豎退而求其次,也是使得的。
倒是衛少奶很有些不快,往路上去的時候就暗中嘀咕:“放著現成的房子不讓住,去非另找地方,擺明不把咱們放在眼裡。”
衛宸苦笑道:“你當咱們是什麼要緊的人嗎?父親在的時候,跟景府素不往來,有什麼jiāoqíng可言?再深的關係也淺了。父親去後,咱們跟景府的qíng面兒可就那麼一點了,幸好他們肯把明媚接過來,這關係才不至於全然斷了。二舅舅何等的人,能見咱們一面已經是難得了,這或許還是看在妹妹的面兒上,見好就收罷,總比被人趕出來兩袖空空無處落腳的好。”
衛少奶咬牙切齒,看著衛宸:“你有些兒志氣可好?我最不愛聽你這喪氣話,你倒是也知道的,如今明媚許給了端王,將來成了王妃,這景家或許還得巴結咱們呢,如今他們不好好地把咱們迎進去,反安置外頭,已經是怠慢了咱們了,你還好意思說那些苟且偷安的話,也就是我是個貞潔烈婦,才肯在平安府苦苦地守著你,各處周濟打點等你出獄,換做別人,早不知嫁了幾遭兒了!指望著跟你上京來,也進進這開國功臣的偌大宅邸,如今倒好,灰溜溜地出來了,還不知道要打發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虧得你能忍,居然就舔著臉接受了,要是我,直截了當便說不要給他甩回去,也免得給人低看。”
衛宸見悍妻發飆,卻咳嗽了聲:“你小聲點,家醜不可外揚!你既然說指望著明媚,怎麼先前見了不好好地巴結,反而跟她制氣呢?先前在家裡,仗著她小,又尊重你,你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但她是個聰明的,只是脾氣好點,卻不是好惹的,如今到景府住了這段日子,我瞧著她越發地有主見了,你怎麼偏去惹她不快呢?至於這房子,京城裡寸土寸金,有的住已經是不錯了,我哪裡敢挑兒呢!”
衛少奶兀自氣憤難耐:“你還說,也不知你們家是怎麼教導女孩兒的,她就算是定給了王爺,也不能就對哥嫂使出這樣的大架子來,我可告訴你,你現在不轄制住她,將來她真成了王妃,不認咱們也是有的!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衛宸道:“明媚不是那樣冷心冷血的人,方才見了我,不是都哭了?都是你後來招惹的。”
衛少奶挺身,仰起脖子道:“我怎麼招惹了?我還舔著臉去恭維你們家姑娘,說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兒呢,誰知道馬屁拍在馬腿上,反被她噴了個沒臉,我還要怎麼伺候?難道要我跪下來舔她的腳不成?”
衛宸只是笑:“行了行了,不管如何,總算如今有了地方住,以後且慢慢圖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