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五福一聽,各自翻眼。玉葫倒是見怪不怪。
明媚道:“不怪他們,是我自己做完夜風裡多站了會兒。”
衛少奶便上前來,竟握向明媚手,明媚忙道:“嫂子別碰,留神把病過給你。”
衛少奶手僵了僵,到底又搭回自己腰間,便道:“早先家裡,我看著家裡丫鬟婆子,哪一個敢怠慢了你?妹妹,不是我說,她們畢竟年輕,到底有照顧不到地方,倘若是我你身邊兒,必然照料得你妥妥噹噹。”
玉葫看著衛少奶做作,心想:“那會兒想賣了我,生吃姑娘不知是誰呢。”
明媚卻淡淡地說道:“嫂子客氣了。”
衛少奶見她不動聲色,便又說道:“這景府真是不進不知道,竟這樣大,照我看,足能住千把人,方才一路走來,一些使喚奴婢大概都不下百人,光是妹妹住這裡,就算我跟你哥哥這兒,也是很能容得下。”
衛少奶旁敲側擊,想要得明媚一句:那你們就住進來吧。
說完之後,便看著明媚。
衛宸還要點臉,便咳嗽了聲
玉葫心中暗氣,看明媚,卻見明媚仍是氣定神閒,仿佛沒聽見似,只拿了帕子捂著嘴輕輕咳嗽。
明媚咳嗽幾聲,竟不說話,衛少奶皺眉,三分尷尬,七分怨怒。
這會兒,裡屋也傳來數聲咳嗽。
衛宸急忙轉開話題,便問:“妹妹這裡可還有別人?”
明媚道:“哦,是峰兒,這兩天跟著我,不幸也病了,正躺著發汗,我就不讓他來見過哥哥嫂子了。”
衛宸“哦”了一聲,仿佛才想起有這個弟弟,一時怔忪。
衛少奶一聽,卻是火從中來,衝口便道:“怎麼那個小畜生也大模大樣住這裡,倒是你嫡親哥哥嫂子不能來住?這是什麼道理?”
秀兒一聽,這不太像話,可是他們一家人,卻不好cha嘴,就看看四喜五福,三個便退出廳內。
明媚不急不惱,只看了玉葫一眼。
玉葫便開腔道:“少奶奶怎麼跟個牙都沒長全孩子計較,再說,當初不是你指點小公子過來投奔姑娘麼?姑娘憐惜他年紀小沒處去,就跟老太太求了把他留府里,少奶奶莫非也是雙手不能擔抗小孩兒?”
衛少奶見她伶牙俐齒,正好她一腔怒火沒處發,也不能跟明媚吵,就殺jī儆猴似地,便罵道:“下賤娼~婦!這裡有你說話餘地?”
衛宸忙勸她:“做什麼又吵起來?”
衛少奶指著玉葫鼻子,道:“我就見不得這狗仗人勢小娼~婦,當初合該賣了你,給那老棺材瓤子陪葬,如今你吃香喝辣養得膽兒肥,倒是咬起主子來了!”
玉葫叉腰道:“少奶奶沒記xing,我就再跟您說說,我只有姑娘一個主子,自然怎麼也不會咬他,我咬只是那些想姑娘面前撒潑使橫人,你要是後悔沒賣了我,那是我命好!我就吃香喝辣又怎麼著,橫豎是我命里該得,不像是有些人,巴巴地要也要不著!”
明媚聽了這話,想笑,卻又忍住,只是用帕子掩著口,做咳嗽狀。
衛少奶氣急了,若這是之前衛家,早就打了過去,只可惜到底是忌憚,一時半會兒不敢動手。便看衛宸:“你是死了?要這賤蹄子氣死了我不成?”
到底是自己婆娘,衛宸皺眉喝道:“玉葫,你也忒不像話,說話怎地這麼難聽?你主子雖是明媚,但明媚卻要叫我們一聲哥哥嫂子,怎麼能由得你這裡胡鬧!”
說著,便掃一眼明媚,卻見明媚淡淡地垂眸,似想什麼。
玉葫見明媚沒出聲,她膽氣便壯了幾分,便道:“少爺別急著罵我,要罵也要名正言順才對,我如今改了名字,叫小葫了,我小葫方才說了,我只是要忠心護主,什麼難聽不難聽,胡鬧不胡鬧地,急起來可就顧不得了。”
衛宸先前家裡作威作福慣了,除了衛凌,無人敢頂撞,此刻聽玉葫這樣說,擺明不把他放眼裡,他心底大怒,臉色也變了:“你說什麼?”
衛宸正yù發作,卻聽明媚終於說道:“小葫,你夠了,還不退下?”
玉葫聽了明媚開口,才乖乖地低了頭:“是,姑娘。”果真垂手又退到了明媚身後。
衛宸不肯罷休,看了玉葫一眼,冷笑:“妹妹,你看你教出來好丫鬟。”
明媚說道:“哥哥,你別怪我,也別罵她,這段日子我們離鄉背井,無依無靠地,只好嘴頭上厲害些罷了,免得不會說不會道地,反而被人家覺得好欺負。”
衛宸聽她話裡有話,一時語塞。——明媚為何離鄉背井無依無靠?不過是因為他打殺了人惹下禍才讓她投奔京城來罷了。
衛少奶見丈夫不出聲,她卻道:“姑娘何必說這麼可憐?這兒哪裡不如渝州好?叫我說,也別怨你哥哥,這都是命中注定,若不是他,也不至於因禍得福,讓姑娘此間如此受用,何況不來到這兒,又哪裡來王妃娘娘當呢,姑娘也怕是心底透著樂,只做出苦樣子給我們看……都是自家人,何必呢,你還是多謝你哥哥好。”
明媚聽到這裡,才勃然變色,轉頭看向衛少奶,雙眼發紅,道:“這樣傷天害理話,也虧你說得出口!人各有志,你想往這地方鑽,我卻不想!若讓我選,我寧肯就渝州安安穩穩地一輩子,也不來這裡受用什麼,也不當什麼王妃娘娘!”
衛宸跟衛少奶聽了這話,驚得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