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看著手中那果子,一時竟沒有力氣握住,臉色雪白,說不出話來,神qíng驚駭,如同見了鬼一般。
衛凌看見她神qíng不對,眉頭一皺,輕輕摸摸明媚的臉:“明媚?”
明媚眨了眨眼,眼中竟湧出兩滴淚來,她張了張口,然後顫抖著聲音說道:“不……我不去,我不去!”
衛凌大驚:“這……怎麼說,乖女兒……究竟怎麼了?”
明媚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究竟怎麼了?
她不能說,她所經歷過的那些荒唐可怖不堪回首,當以為一切都已經悲慘終止,卻又峰迴路轉,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怎麼能再度自投羅網?
不寒而慄。
明媚抓住衛凌:“爹爹……我、我不喜歡那個地方……不喜歡京城。”
衛凌皺眉看著掉淚的明媚,不知道她為什麼竟對京城反應這麼大。
明媚恨不得大哭,卻又不敢,忍著心悸顫聲又求:“爹爹,咱們不去……不去那裡好不好?”
衛凌輕輕擦擦明媚眼角的淚,溫聲說道:“傻孩子,是之前你母親在的時候領你去過一次,你那時候大概還不懂事,怎麼就這麼不喜歡那個地方了?莫非是有人對你不好?”可就算如此,一個幼年孩子又怎會懂事?
明媚垂頭,默默地說道:“我不願意離開家,跑到別的地方去。”
衛凌心頭一動,抱著她:“你小小地年紀……居然……唉……”他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別處,沉默片刻,道:“這封信是你舅舅來的,說是最近景老夫人的身子不太好,大概是想念你母親過度,故而……”
明媚忍不住一抖:老太太身子不適?
衛凌說道:“再加上,再過三個月就是景老夫人的大壽,故而你舅舅想讓我帶你過去給她賀壽,也讓老人家高興高興。”
明媚垂著頭,想說不去,卻又說不出口。
衛凌摸摸她的臉,手掌下的臉兒極嫩,因為流過淚,又濕濕地,他愛惜地又給明媚擦了擦殘存的淚,道:“好孩子,不用怕,有爹爹在身邊兒呢,怕什麼?”
明媚聽了這話,心弦仿佛也被輕輕扣動,她緩緩地抬頭,望著衛凌。
衛凌瞧著她被淚浸潤的越發水靈的雙眸,心也極軟,笑道:“怎麼了,不信父親麼?”
明媚呆呆看了衛凌一會兒,默默地伸手,抱住衛凌:“我……我只想永遠跟著爹爹身邊兒。”
衛凌怔了會兒,才也笑了笑:“傻孩子……”手掌撫過她柔軟光滑的長髮,眼眸望著前方窗欞上光影閃爍,默默地嘆了口氣。
次日明媚早起,跟衛凌練功。練完之後,便問他:“爹爹,能不能教我打人的功夫啊?”
衛凌驚訝:“打人的功夫?明媚要學這些?”忍不住又啞然失笑:“小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明媚嘟著嘴:“要是學會了,就可以打壞人了。壞人就不能欺負我了。”
衛凌一愣,然後哈哈大笑,把明媚抱起來,舉得高高地:“你這孩子,莫非是覺得爹爹護不了你麼?怎麼總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兒!”
明媚qíng知他不肯的,卻問:“那爹爹會不會……那些很厲害的武功?”
好久不曾享受這樣的天倫之樂,被衛凌舉在半空中,又刺激又有點羞澀,明媚微微快活地踢了踢腳,好奇又有些懼怕地回頭看地上,只覺得離地面極高,於是趕緊轉過頭來不再去看。
衛凌樂不可支,笑道:“明媚覺得呢?爹爹會不會?”
明媚想了想:“爹爹一定會!”
衛凌哈哈大笑,抱著明媚轉了圈兒,又怕她頭暈,才將她重抱在懷裡:“明媚覺得爹爹有那麼厲害麼?”
明媚點頭,衛凌開懷之餘,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口。
明媚練完了功,玉葫便陪著她去回房沐浴,吃飯讀書練琴。
衛凌看著女兒離開,想著明媚方才說過的話,以及說話時候的神qíng……
衛凌想來想去,又想到明媚不願去京城時候的反應,轉身心事重重地往書房去,正走著,就見衛宸迎面來,見了他,忙站住腳。
衛凌便道:“這一大早起來,做什麼?”
衛宸低著頭,目光閃爍:“我……跟葉若約好了,卻看……教頭教人練武。”在衛凌面前,到底是不敢撒謊的。
衛凌問道:“我看到你這幾天都起的極早地,都是為了此事?”
衛宸點頭:“是……”
衛凌想了想:“你喜歡習武?”
衛宸見衛凌不似是個責怪的口吻,便抬頭,目光發亮:“是!孩兒很想!”
衛凌對上他熾熱的眼神,看著衛宸,目光上下一掃,把衛宸從頭看到腳地打量了會兒。
衛宸不明所以,也不知父親究竟如何,心裡隱隱地有一絲期盼。
衛凌沉吟片刻,終於又開口說道:“我本來想讓你同平常人一樣,平平淡淡安安穩穩一生便是……既然你……喜歡習武……”
衛宸瞪大眼睛看著衛凌,卻見衛凌一笑搖頭:“怕也只是片刻衝動罷了……你可知習武需要吃許多苦楚?只怕你連三天也堅持不了。”
衛宸著急,叫道:“父親,我可以的!我什麼苦都吃得!我還跟葉若約好了每天早上都要去看呢……”
衛凌笑了笑,說道:“你若是想學,為父倒是也可以讓你去跟著學幾天……且先看看你能不能受得了罷了。若是受得了,再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