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三郎愣了愣,望著明媚的臉色,啞然失笑道:“明媚,莫非你是在吃藍妹妹的醋?”
明媚皺眉瞪他,不太高興。
雲三郎抬手,在她頭上一撫,道:“我前幾天是因加緊練習,才沒有過去府里,你放心,我心裡待你是跟藍妹妹一樣好的。”
明媚自然不太樂意,有些發愁地看著雲三郎:“一樣好?好歹我也是先來京的。”
雲三郎從沒聽過她說這種類似吃醋的話,當下哈哈笑起來,十分快活:“那好,我就對你比對藍妹妹要好一些,如何?”
明媚仍嘟起嘴,總覺得不放心,看了雲起一會兒,終於默默地嘆了口氣,道:“罷了,我不管了。”
此日明媚回到家中,便先去見衛凌。
這幾個月來衛凌頗為忙碌,往往是早上絕早出門,中午若是有空,便跑回來見上一面,晚上很晚才回來,將近年關,更是忙碌。
明媚問過府里僕人,聽聞衛凌回來了,人在書房,自是大喜,忙便去探望。
將走到書房的時候,就聽到裡頭有說話的聲音隱隱傳出,起先竟是端王的聲音,說道:“異虢來勢洶洶,已經攻占了東嶺梁哥要鎮,若是不想法子,雲騰也要危殆了,兵部的人卻遲遲地不批覆不下示,毫無動靜,竟顯得天下太平全無此事,近來宮裡又以皇上身體不適為藉口,不許我多口,我瞧著,是有人想藉機……”
明媚一聽涉及軍qíng,就有點不知要不要進去,遲疑著要退,然而廊下的侍衛是跟隨端王的,卻也看到了她,並不以為意,也不來攔阻。
於是明媚且止步。
聽得衛凌說道:“這個時候你過去多嘴,他們自然更不會施加援手,樂得袖手看笑話,只有讓雲騰自救了。”
“如何自救?”
衛凌沉聲:“死守無用,讓他出擊。”
端王沉默,過了會兒才說道:“你不是不知道,東嶺往外,道路險阻,貿然深入恐怕更是送羊入虎口……有去無回,還不如死守安穩。”
衛凌恥笑:“雲騰不至於沒有出擊的膽量,只是想有個人推他一把罷了,何況雲家在東嶺那麼多年,難道一個當地的親信都籠絡不到?以雲爵爺的jīng明,必然有後招,看他願不願意送雲騰去冒險罷了,東嶺之後,就是異虢的都城寒寨,寒寨也是異虢人的聖地,是絕不容許別人侵入的,只要我們露出要進攻的姿態,他們必然會撤軍回防。”
“你這是圍魏救趙?”
“哪裡,不過是虛晃一槍,寒寨是易守難攻的地方,然而如果晃的好,真的攻下了寒寨,異虢人都城被破,必然喪失鬥志,成為流làng之犬,何足懼哉,就算攻不下,也會攪亂他們軍心。”
端王猶豫片刻,終於說道:“好,既然如此,我給雲騰去信。”
衛凌說道:“儘快一些,事不宜遲……以雲騰的脾氣,如今必然正如一把火似的憋足了勁兒要燒起來,只差你chuī這一口氣了。”
端王不由想到雲騰bào跳如雷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這話真是……既然事不宜遲,那麼我就先不回府,借你的筆墨紙硯一用。”
明媚聽到這裡,知道他們有了法子,忍不住也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裡頭靜寂無聲,大概是端王在修書,明媚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去打擾他們為妙,轉身便要走。
此刻卻聽得裡頭衛凌又道:“眼看又一年過去了,你的那件事,是不是也該有著落了?”
端王並不回答,隔了會兒,才道:“什麼事兒?”
衛凌道:“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自然是王爺您的親事。”
端王低低笑了兩聲,卻不做聲。
衛凌道:“王爺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考慮……開枝散葉之事?”
端王才慢悠悠道:“不急,開得太早,容易招人嫉恨,給人早早地剪除了枝枝葉葉也說不定。”
衛凌道:“王爺未免太謙虛了。”
端王的聲音透著無奈,又帶幾分冷意,道:“我不過是懶得再填一宗掛念,何況我說的也是實qíng,皇嬸對我虎視眈眈著呢,為了琰兒,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後快,你瞧,我才動用點私權把你調任進京,她後腳就也調了個藍仲然……我現在沒有子嗣,倒也好,她覺得對她的威脅要小點兒,若是再有了子嗣……”
端王說到這裡,衛凌忽然道:“你等一下。”
端王便不言語,明媚正呆呆地聽著,忽地聽得門扇聲響。
明媚抬頭一看,卻見是衛凌走了出來,轉身瞧著她,便笑:“你還要站到什麼時候兒?爹爹本以為你一來就進去了,誰知你竟不進去,也不回屋去,只在這裡受凍麼?”
明媚見衛凌竟早就察覺了,便跑上前:“我怕爹爹跟叔叔說事qíng,我會添亂。”
衛凌將她一把抱了,摸摸小臉兒冰涼,不由皺眉道:“有什麼可亂的,小小孩子哪裡來的這麼多顧慮,爹爹不是曾跟你說,沒什麼比你更重要的麼?”
明媚看他一會兒,便將頭靠在衛凌肩上。
衛凌把明媚抱進了書房,裡頭端王正封好了書信,把小小地金印重放回錦囊,舉起那封信,道:“馬上八百里加急,秘密送到東嶺。”
明媚才見端王對面站著一個人,灰衣且瘦削,是端王衝著他說話明媚才留意到有這麼一個人的,乍一看,竟如一道灰色的影子,很不引人注意。
那人接了信,悄無聲息退下。
端王這才轉頭看向明媚,見她在衛凌身上,便笑道:“明媚,過來叔叔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