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心道:“這必然是有人想要求父親辦事兒,父親那邊行不通,於是就來家裡打通關節,沒想到姨娘這麼糊塗……居然敢收人家的東西。”
明媚心中氣憤且震驚,握了握拳,當即就直接跑進屋裡,定睛一看,卻見胡姨娘正捧著個不大的匣子,往身後放。
明媚便叫道:“姨娘,你拿的什麼?”
胡姨娘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匣子落下來,在隆起的肚皮上一碰,滾在地上。
匣子裡當即就滾出兩隻金鐲子跟一串又亮又大的珍珠,胡姨娘急了,伸手要去取,肚子挺著,又夠不到,忙叫丫鬟:“快快,拿起來!”
明媚叫道:“不許動!”轉頭吩咐玉葫:“快拿了,叫huáng英去追上那人,還給他們!”
胡姨娘一聽:“明媚,你說什麼!”
明媚抬頭看她,便說道:“姨娘怎麼這麼糊塗?隨便收人家的東西,你可知道在京內當官是極不易的,父親在這個位子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恨不得找個紕漏為難他,你背著父親收這樣貴重之物,若給人知道參奏父親一本,什麼‘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明媚說完,便又叫玉葫:“還愣著gān什麼?趕緊拿了去!務必還給他們!”
胡姨娘氣得站起身來:“這事兒你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怕什麼?老爺的官兒當的好好的,又有端王爺當靠山,有誰敢為難?收點兒東西又算得了什麼?你何苦這樣咒自己的父親!”
明媚聽她胡說八道,便只看玉葫去叫huáng英。
胡姨娘著急,也不顧肚大,竭力把地上的鐲子撿起來緊緊握著:“誰也不許拿走!三年清知府還十萬雪花銀呢,老爺當得是京官兒,別人眼裡何等的威風,殊不知這日子過得也忒清貧了,何況東西是給我的,誰敢拿?”
胡姨娘說著,便又走到門口擋住:“不許拿走!”
明媚見她竟如此,便著急說道:“你別不識好歹的,趁現在悄悄地把東西還給人家,父親不知道,也不會追究,你非要如此,等父親知道後,恐怕就後悔莫及!”
胡姨娘道:“知道又如何,還不許我存個私房錢不成?我替他兒子都要生了,難道因為這一件小事他還要攆了我?”
明媚見她固執己見,反以為自己要搶她的財物,且又死死地握著那鐲子不放……
胡姨娘挺著肚子,明媚自也不想就衝上去跟她硬搶,那樣豈不是更不像話?明媚氣得皺眉道:“好,且由得你!就是怕將來惹出了禍事,你擔不起!”
明媚說完之後,也不管了,邁步出門。
胡姨娘見她出外,頗鬆了口氣。
門口上玉葫正叫了huáng英來,卻見明媚氣惱地出來,玉葫便問:“小姐,怎麼樣了?”
明媚道:“罷了,不用管她,她聽不進好人的話,等父親回來跟他說就是了。”
胡姨娘見打發了明媚,自覺占了上風,便指揮那丫鬟:“愣著gān什麼,快把東西拾掇起來,看跌壞了不曾……這可是我的,不是別個什麼人的。”
丫鬟忙收拾起來,胡姨娘握住那串亮圓珠子,愛不釋手,又恨恨罵道:“我在渝州,何曾見過這種好東西,就給我一件兒又能如何,這個臭丫頭,總要壞我的好事!”
明媚跟玉葫兩人自回了房,小廝huáng英見狀,也自退了。
玉葫見明媚氣得不輕,便勸道:“小姐,別理她,也別跟她一般見識,等老爺處置便是了。”
明媚嘆了口氣,又搖搖頭,自言自語說道:“要不是看在……面兒上……唉……”
如此過了中午,明媚忽地聽到外頭一陣吵嚷聲響,恰好玉葫從外跑進來,明媚便問:“什麼事兒?”
玉葫道:“也不知怎麼了,聽聞胡姨娘在屋裡跌了跤,有些不大好,正催著去叫大夫呢。”
明媚心頭一驚,想去看看,又因剛跟胡姨娘吵了一場,便未去,只叫玉葫再去打聽。
胡姨娘這一折騰,幾乎就是半天。
下午衛凌回來,直接便去胡姨娘房中,卻見胡姨娘躺在chuáng上,奄奄一息,身邊兒卻放著一個剛出生的男嬰,包裹的整整齊齊,正恬然睡著。
胡姨娘瞧見衛凌來了,便哭訴:“老爺,這次差點兒見不到你了。”
衛凌:“怎麼了?”
胡姨娘只是哭,她的丫鬟便道:“是……上午時候小姐跟姨娘拌嘴,姨娘受了氣,就動了胎氣,差點兒就滑胎,一屍兩命……”
胡姨娘越發高哭了兩聲。
衛凌皺了皺眉:“跟明媚拌嘴?”
胡姨娘卻擦擦淚,抱起小嬰兒,道:“老爺,不說那些了……你快來看看咱們的兒子……是不是很像你,要給他起個什麼名兒呢?”
衛凌見她把孩子遞過來,便也抱了過去,看看小孩兒雙眼烏溜溜地,倒的確很可愛。
衛凌便一笑:“的確是有點兒像,叫什麼……且讓我再想想看。”
胡姨娘見他望著孩子,才往前靠了靠,道:“老爺,其實早上……許嘉許老爺府上來了個人,恭賀老爺最近新升任侍郎,送了兩樣賀禮……老爺不在,我自然就替你收下了……沒想到明媚不知怎麼知道了,便跑來沖我大發雷霆,說我不該自作主張,又罵我……”
衛凌聽了,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胡姨娘見他沒有什麼惱怒之色,便才又道:“老爺在京中,也該多結jiāo一些人才是……老爺既然不在家,我自然要努力幫老爺應酬好這些,沒想到反而被明媚誤解……我見她如此,不免著急……才差點出事,幸好衛家祖先保佑,才讓我們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