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雖則嚴厲,但到底也是心疼孩子的,見“景正卿”低著頭,唯唯諾諾之態,不由心頭一軟,又覺有些緊張,生怕真的積下什麼病症,便顧不上責罰呵斥了,只對那兩個丫鬟喝道:“還不把他攙回去?好生看著?再去叫個大夫進來給他診診!”
明媚仗著一點機智,好歹躲過了景睿,也不敢再往外頭跑了,當著景睿的面兒如此,怕不立刻打斷。
當下仍舊回來屋裡,無可奈何躺在chuáng上,心中便想景正卿,想到“痛苦之事”,惱的在chuáng上翻滾,抱住被子,一陣廝打。
兩個丫鬟在門口瞧著,都覺憂心:這功夫都也信了二爺是真的著了暑熱,不然的話……怎會如此反常?竟做出如斯孩子氣的舉止來。
且不說明媚在景府里如坐針氈,只說景正卿回到了衛府,卻見衛凌已經上朝去了。
玉葫一路陪著他,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弄得景正卿不厭其煩,只不理她。
下了車往裡去,玉葫便道:“小姐出去一整天又加一夜,是不是想念小少爺了?我們不如先去看看他?”
景正卿聽是說衛峰,便挑了挑眉。
玉葫知道“明媚”是最喜歡衛峰的,便又樂道:“小少爺長得可真塊,手腳都胖乎乎地,可真惹人愛。”
景正卿聞言,便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腳:這小許多號的手腳,又何嘗不惹人愛?只不過為何居然是他用著……真真bào殄天物。
兩個往裡屋去,不妨卻見胡姨娘同丫鬟抱著衛峰從裡頭出來,要到廊下乘涼,兩下見了,胡姨娘微微一笑,道:“小姐回來了。”
景正卿對她毫無興趣,便從鼻孔里嗯了聲,往裡又去。
胡姨娘見“明媚”如此傲慢,便皺了眉,道:“咦,今天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小姐竟不來瞧瞧峰兒?”
景正卿聽到這句,便停下步子,走到胡姨娘身邊兒。
胡姨娘一驚,不知他要如何。
景正卿探頭,看了一眼她懷中的衛峰,然後淡淡地說:“好了,看過了,還有事麼?”
胡姨娘呆了呆,景正卿道:“無事我便走了。”
景正卿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後胡姨娘望著那背影,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哼,臭丫頭得意什麼!竟還不把我放在眼裡。”
丫鬟道:“姨娘,上回老爺還是把那些物件兒拿走還給人家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小姐?”
胡姨娘想到那些得而復失的東西,一陣撓心:“可不就是她?若不是她多嘴胡鬧,我又怎麼會差點兒九死一生地生了峰兒?只要給我些時日,我自能勸服老爺,都是這丫頭壞的事兒!遲早有一日,我……”
玉葫陪著景正卿回到房中,景正卿看看周圍,無非是些書、琴、筆墨紙硯之類……他對這些自然是毫無興趣,不由地就嘆了口氣,低頭看看一雙兒地小手,總不能用這樣的手去張弓she箭習武吧?
景正卿悶悶地在chuáng上躺了會兒,便想昨晚上明媚跟端王的對話:一直在那刻他才知道,原來端王曾有一對兒鐲子跟那個扳指的,其中一個鐲子送人,一個卻不翼而飛。
景正卿怔怔想了會兒,便翻了個身,閉上眼睛,腦中便又出現他抱著明媚暈過去那前一刻,場景在腦中閃來閃去,漸漸地,竟跟某一幕令他刻骨銘心痛不yù生的場景重合在一起。
身子猛地一顫,景正卿睜開眼睛:怪不得他覺得昨兒那感覺似曾相識,原來……
扳指為何會不見?屬於端王那鐲子又為何會不見?本來按理說,端王不見的那鐲子,應該是在七年之後送給明媚的……如今卻好端端不見了!
若說鐲子不見只是巧合,那扳指呢?
景正卿瞪圓了眼睛,想到前生,他緊緊地摟著明媚,一手握著她的素手,當時她的手上,不正是戴著那枚鐲子的?
難道這兩次,僅僅都是巧合?
景正卿不信。
他跟明媚重生後,端王的鐲子就不見了。
他跟明媚互相換了身體後,那枚扳指便也不見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指向了一個解釋。
景正卿想通了這一點,渾身熱血沸騰,幾乎要立刻把明媚叫來,跟她研究一番。
然而此刻到底是不方便,景正卿苦思冥想……心想:“不如我跟姑父說,我有些想念祖母,讓姑父答應我去住上幾天?是了,如今我是明媚的模樣……只要我好好地撒嬌,姑父那樣疼明媚,自然就會答應了的,我自就可以跟明媚多多相處……未嘗不可以想出一個解決法子來,最起碼可以互相照應。”
景正卿在屋子裡呆呆坐著,腹中打著如意算盤。卻不知半天時光已過。
到了午後,景正卿聽聞衛凌回來了,便很想趁機去求一求衛凌……正在心底演練該如何跟衛凌說……外頭卻傳來一陣吵嚷聲。
景正卿不以為意,只好好地想自己的事兒。
不料那吵嚷聲越發近了,有人道:“讓我去見小姐,你們走開!”
景正卿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便走到門口,邁步出門轉頭一看,卻正見到胡姨娘在廊下,正用力推開一個小廝。
景正卿一愣,不由問道:“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