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一直都沒有說話,兩人一馬,在黑暗中走了大概一刻鐘,景正卿才道:“慢點。”
耳畔聽到狗叫了兩聲,繼而有個蒼老的聲音道:“老頭子,狗為什麼叫了?”
另一個道:“不知道,大概是有人經過罷了……不用管。”
“不會是有huáng皮子,來偷咱們家的j□j,你快去看看……”
“啊……那我看看。”
明媚正呆呆地聽兩個人對話,耳畔“吱呀”一聲,那破舊的木門打開,瞧見從屋裡走出一個身形略微傴僂之人,東看看,西看看,猛地抬頭看到門外有一匹馬,頓時驚的後退兩步。
景正卿便道:“我們留在這裡。”
明媚不解他為何要如此,但既然是他說的……明媚翻身下馬,把他也扶下來,
景正卿咳嗽了聲,道:“去說借宿……”
明媚半摟著他,往前一步,喚道:“老爺爺……”
那老頭正在害怕是什麼歹人,忽然間聽到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才好奇地站住腳,往前走了步:“什麼人?”
明媚道:“老爺爺……我、我跟我妹妹出來玩耍,貪玩兒……迷了路,能不能在這裡借宿一晚上……明兒再走?”
老頭兒把馬兒拉到後院拴好了,又給馬兒抱了些糙跟一盆水。馬兒細細嚼吃,也歇一歇乏兒。
明媚跟景正卿到了屋裡,那老婆婆正在燈光下紡線,見老頭子領進兩個孩子來,嚇了一跳,忙念阿彌陀佛。
景正卿跟明媚穿的都是學院裡的白色院服,兩人長得又是俊秀出塵,明媚又把謊扯了一番,老婆婆十分憐惜,又看景正卿身上帶傷,便忙讓兩個人到裡屋安置。
昏huáng的燈光下,景正卿坐在土炕邊上,明媚在屋裡轉了一會兒,景正卿看到門口有一條棍子,便道:“你把那條棍子拿來,放在旁邊。”
明媚什麼也不問地照做,把棍子放在炕邊上,便看他:“你哪裡受傷了?”
景正卿道:“我的頭有點疼,其他都還好。”
明媚聽他說頭疼,就仔細把他的臉看了會兒,然後又往後看,手輕輕一摸,手指濕濕地……明媚大叫一聲,縮手一看,果真見手指都是血!
景正卿見狀也皺眉,心中暗驚,他早猜到自個兒是傷著了,卻沒想到竟傷的這樣重,——心中不由地又極內疚,這是明媚的身體,他卻害她的身體受苦受屈了。
明媚驚慌失措:“怎麼辦?我再看看!”
景正卿雖驚,卻為了安撫她,只道:“別急,沒什麼,不用看……只是外傷罷了。”
明媚望著他,瞬間眼睛也濕潤了:“景正卿……”
景正卿聽著她的聲音,反而微微一笑:“你乖些,別哭……好好撐著,等姑父端王他們找來就好了。”他怕明媚自亂陣腳,便故意道:“現在只能靠你了。”
明媚怕落淚的話會讓他難過,於是忍著淚:“我知道了,你……你別有事啊。”
景正卿望著她:“我怎麼捨得有事?你且好好地,我自然也就無事。”
明媚才點頭,道:“這裡怕是沒有療傷的藥,我給你把頭包一包,可是大概會有些疼。”
景正卿道:“不怕。”
明媚這才把裡衣翻出來,將那絹絲的料子撕開一個長條,給景正卿裹住頭,看到腦後的時候,忍不住又落淚,趕緊把淚擦去,生怕給他看見。
“你真的會沒事麼?”明媚蹲在炕前,仰頭看著景正卿。
景正卿望著他:“當然了,我向你保證。”
明媚這才起身,輕輕地抱住他。
那老婆婆給他們送了兩碗水,並一塊饃,幾片鹹菜,就出去睡覺了。夜深人靜,明媚也無心吃東西,景正卿更是不會吃,明媚便端了水來餵他。
景正卿喝了兩口,便道:“你餓的話,勉qiáng吃點兒,別餓著。”
明媚聽他聲音微弱,便道:“我不餓,你呢?”
景正卿道:“我也不餓。”
兩人正說著,便聽對面房裡數聲咳嗽,老婆婆便道:“老頭子,你的腳踢到我了。”
老頭道:“又不是做別的,這麼大驚小怪地做啥?”
老婆婆便笑道:“你這老不正經地……別給小娃娃聽見,教壞了孩兒。”
景正卿聽了,便微微一笑,在明媚耳畔低低說道:“他們卻不知道,我跟你是教不壞的。”
明媚垂眸看他,卻沒心開玩笑,只問:“頭還疼嗎?”
景正卿道:“你抱著我,我就不疼了。”
暗影中,明媚的淚便又湧出來。
景正卿卻忽然低低地說:“別為我難過……我到如今,才知道你的滋味呢……”
明媚怔怔,卻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看他昏昏yù睡,又沒開口問,只盼他少受些罪才好。
如此到了半夜,期間,也聽著狗叫了幾回,明媚每次才有一絲睡意,就被驚醒,總怕是那賊人的黨羽追了來,景正卿卻始終靜靜地,仿佛睡著。